那片属于她自己的、被剥下的残破皮毛,就那样,像一个残酷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在这小小的、冰冷的躯体上。
覆盖在……她仅存的、最后的族人身上。
轰——!!!
那簇在虚无中挣扎的魂火,在这一刻,彻底炸开了!
不是熄灭,是爆燃!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湮灭万古星河的恨意,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原暗,从她每一缕残魂碎片里喷薄而出!冰冷刺骨,却又焚尽八荒!玄阳老祖那得意的狂笑,丹炉内血肉被炼化的滋滋声,弟子们谄媚的恭贺……所有声音瞬间被这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恨意碾碎、吞噬!
天道?正道?飞升?仙途?
虚伪!肮脏!无耻!
他们吸食她的血肉,踏碎她的骸骨,用她整个族群的哀嚎与绝望作为登天的阶梯!他们屠戮生灵,剥皮拆骨,却高高在上地自称“替天行道”?!
凭什么?!就因为她青璃生而为狐?!
千年的隐忍,千年的虔诚,在这一刻被那覆盖着小狐尸体的、自己沾血的皮毛彻底撕碎,焚成了最暴戾的复仇之火!
‘玄——阳——老——狗——!’
一个无声的、裹挟着滔天血海与万载寒冰的诅咒,在她彻底燃烧的魂火核心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敲响!
‘你们所谓的正道……’那诅咒无声地咆哮着,带着一种即将撕裂天地的疯狂与讥诮,‘……也配?!’
‘既然苍天无眼,视万物为刍狗……’
魂火疯狂地燃烧、凝聚,在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残破皮毛上,汲取着无边无际的怨毒与冰冷。一种不属于此界、来自亘古之前、充满毁灭与混沌气息的冰冷道韵,悄然缠绕上她即将溃散的意识。
‘……那就由我来!’
那缕冰冷古老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烙印进她燃烧的恨意之中。
‘……做新的天道!’
‘既然你们视生灵为药材……’
魂火猛地收缩到极致,化作一点凝练到无法想象的幽暗光芒,比最深的夜还要漆黑,比最冷的冰还要死寂,却又蕴含着焚尽星河的力量。光芒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符文在生灭,隐隐勾勒出一个古老而狰狞的炉鼎虚影。
‘……那便让你们……也尝尝……入药的滋味!’
嗤——!
最后一点属于青璃的、温顺的、对仙道充满憧憬的灵性,被彻底焚尽。原地,只剩下一缕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也暴戾到极致的魂火。它幽幽地悬浮在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皮毛之上,贪婪地汲取着下方弥漫的绝望与死气,如同一只刚刚睁开、布满血丝的复仇之眼。
玄阳老祖满意地摩挲着手中那颗温润如玉、光华流转的千年妖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精纯道韵,脸上的皱纹都因狂喜而舒展开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耗费了他百年布局、甚至不惜以整个天狐一族为祭品的“登仙基石”放入一只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宝匣中。
“恭贺老祖!仙丹大成,指日可待!”侍立在一旁的大弟子玄诚子,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那妖狐一族尽灭,内丹已得,老祖您飞升仙界,统御寰宇,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弟子等,与有荣焉!”
玄阳老祖抚须长笑,笑声洪亮,震得丹房内嗡嗡作响,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威严:“此丹,乃大道之引!妖物伏诛,正显我玄阳仙宗替天行道之威!传令下去,昭告天下同道,三月之后,于‘问道峰’顶,开‘玄阳升仙大典’,本座要在此界万灵瞩目之下,服丹飞升!让这朗朗乾坤,永记我玄阳一脉煌煌正道之光!”
“谨遵老祖法旨!”一众弟子轰然应诺,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憧憬。问道峰顶服丹飞升!这是何等的盛事!玄阳仙宗必将成为此界万古第一圣地!而他们,就是圣地最初的基石!
没有人注意到,丹房角落里,那片覆盖在小狐尸体上、沾满血污的残破银白色皮毛,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轻轻蠕动了一下。一股比九幽玄冰还要寒冷、比万载毒火还要暴戾的意念,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带着毁灭一切的饥渴,悄然渗入地脉深处。
“老祖,”另一个面容精明的长老上前一步,低声道,“那妖狐巢穴‘青丘’乃难得的洞天福地,灵气充沛,如今已空置。是否……将其开辟为我宗新的别院?也好彰显我宗除魔卫道,泽被苍生之功德?”
玄阳老祖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善!此乃天赐之地,自当为我正道所用。着内务堂即刻清理,务必将所有妖邪污秽之气荡涤干净!另,那妖狐尸身……”他顿了顿,语气淡漠如冰,“虽内丹已取,然其千年道体,皮毛骨血,亦非凡物。着炼器堂与炼丹房妥善分取,炼制成器,或入药引,不可浪费分毫。”
“是!”长老脸上露出喜色,又是一阵恭维,“老祖思虑周全,物尽其用,实乃我辈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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