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淑能感觉到，周文昌最近对她的疏离与二人相处时的魂不守舍。
即便是疏离，他也依旧时时刻刻照顾着她的情绪，吃饭时候会先给她夹喜欢吃的，路上看到好看的衣裳首饰还是会买回来给她，看她画了画写了字也会夸奖。
这次她先给他夹了一筷子鱼，他先是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笑：
“多谢夫人。”
“你没有话想与我说吗？”程玉淑放下碗筷，目光直视着身边人。
周文昌有一瞬以为玉淑知道了自己最近的忧虑，可一想那都是宫里发生的事，她又如何知道？便摇了摇头：
“没有。玉淑你思虑的有些多了，没事的。”
程玉淑落在桌子下的手抓紧了衣服，很多事情她心知肚明，正因如此看到周文昌隐瞒不想让她担心的样子，她才会心疼。
可她又是个自私的人，不然不会在这一世那样逃避他……
“你不用瞒着我，我知道父皇母妃如今对我一定是万分失望，恨不能让你立马休了我。”
其实是可以休的，哪怕她和那些男子没什么逾越，但她是皇子妃，应该作为女子的表率，严格遵从女子该守的规矩。
她私下里和那么多男子有过联系，就是不规矩，就是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前世她和这些人的关系一直隐瞒到周文昌因为皇位对她产生怨怼，因为这些人，二人一度闹到要分开生活。
但因为已经在一起多年，早就习惯了彼此，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分开。
这一世因为程宝珠的搅局，这些事不仅暴露在了他眼前，还暴露在了京城许多人眼中。
她最近也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甚至府里的下人都在偷偷议论她不配周文昌。
程玉淑曾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周文昌的地方。
可如今看他承受了那么多压力，看他一个人独自扛着，甚至忍着滔天怒火放了白元慎，就怕伤了自己的心，程宝珠很难不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
她和这些人联系，帮助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有个保障。
可却忘了，自己最大的保障从来都是这个人。
“没有那回事。”即便心里对这个人有气，可周文昌还是第一时间握着她的手去安慰她。
“我也不会那么做，我喜欢玉淑你，我深爱着你，既然选择你，我就不会后悔。”
是不会后悔还是已经失去太多无法后悔。
这个问题程玉淑没有问出口，她回握住了周文昌的手，这是难得的亲昵：
“你……去娶别人吧？娶两个侧妃回来，我不会反对的！”
这话她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每一次试着开口，心里都会像被刀剜了一样疼痛难忍。
这一次，等她真的把话说出来，那种痛说是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程玉淑知道，她是真心爱着眼前这个人的，她有私心，可她最大的私心就是他。
她想要独占他，又不想自己处于太弱势的位置，所以才利用了那么多人，维持她自己的体面。
多么可悲又可笑。
周文昌闻言，立马站了起来，目光发红发狠：
“玉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把我推给其他人吗？”
这一刻他有深深地被背叛的感觉。
他为了这个人对抗了父皇，母妃，忍受着大哥的嘲笑，其他人的议论，可她居然比他先投降了。
她说让他去娶别人，就好像在否认他们一直以来为了两个人的幸福所做的全部努力般。
“你这话是真心的吗？”周文昌死死地盯着程玉淑，像要从她眼里看出哪怕一丁点的脆弱、委屈、口不对心：
“如果是，那我……那我就如你所愿！”
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程玉淑攥紧了手，可她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到逆反，她始终不发一言，像是默认一般。
周文昌一直在等程玉淑的回答，他希望听到她说的是“其实我说的都是气话”，可她久久的沉默让他心痛难当。
真的有人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别人身边吗？
周文昌想反正他恨不得砍了那些接触过玉淑的男人。
也许她只是因为受不了自己的死缠烂打，才和自己在一起的吧？与喜不喜欢无关，只是没有选择。
周文昌静静地朝门外走去，在阳光下他的影子被分成了两个。
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
因为玉淑得罪了父皇母妃，又得不到玉淑的体谅与关怀。
他现在就像个孤家寡人般，不知何处才是归宿。
程玉淑看着周文昌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渐渐蓄积了泪水。
也许，她应该坚持着，不重蹈覆辙才对。
如今两个人都痛苦，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看着钟宁在纸上写下的诗句，季尘拍了拍手：
“夫人好文采。”
钟宁赶紧打哈哈：
“不是我想的，我哪有那个头脑，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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