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志成进宫当侍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皇上虽说是让他当宫廷侍卫,倒也不是御前侍卫,所以他大多数时候就是在皇宫里巡逻,到点就换班回屋里休息。
他们这些侍卫都是在宫里睡侍卫营房的,六个人一间。
一开始其他人对他这个“空降兵”还有很多不满,但钟志成到底不是十六七岁时的愣头青。
他在外面干了好几年营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几天下来半真半假半交心半奉承的就把另外五个人哄好了。
他们都把他当最好的朋友,有什么家里的事儿或者在宫里听到的事都告诉他。
这个时候钟志成的另一个优点就展现出来了——他嘴巴够严实。
其他人憋不住把这些事告诉他,他却是不会透露出去。
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之前这些人把秘密告诉其他人,事情经常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起来,最后传到第一个对外说这件事的人耳朵里。
那不就是泄露了!
跟钟志成说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
今日钟志成和营房里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侍卫一起巡逻,又一起回屋。
那人见钟志成老老实实地在那收拾衣服,又把大家共用的桌椅都给收拾干净了,忍不住道:
“你小子也太实诚了!”
钟志成笑笑:
“不过是举手之劳,收拾干净些大家休息起来也舒服。”
“你说的也对!”黄二从床底下拿出个酒壶在钟志成眼前晃了晃:
“喝不喝?”
钟志成摆手:“我不会喝酒。而且宫里不是说不让喝酒?”
“怕什么?又没人会来检查,就算有,我从窗户翻后面去你替我打打掩护呗!”
黄二朝钟志成挤眉弄眼,他也不是真想把这种好东西分给那个傻小子。
酒在宫里多稀罕啊,就是那些阉狗那么有钱想喝也不是谁都喝得上的。
黄二自己在那喝酒,配了包小咸鱼,倒是有滋有味,闲着没事又问钟志成:
“你最近巡逻感觉怎么样?习惯了吗。”
钟志成点头:“嗯。多亏有几位前辈照顾,不然我还真有点心惊胆战。”
“怕什么?没有我们,宫里的人才该怕呢!你啊,”黄二挑眉:
“在宫里有没有听说什么事儿?”
钟志成心想那是自然,甚至比你们知道的都多。
毕竟你们每个人都把“秘密”分享给我了。
不过他面上倒是老实,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
“我才来没多久不好意思和其他人凑近乎,更不敢打听这些事儿。就怕一不小心犯了错被拉去打板子。”
“瞧你那小胆儿,”黄二呵呵笑:
“再说了,这种事你问别人干嘛?你又不是没长眼睛。
咱们巡逻的,特别是晚上巡逻,最容易看到那些有意思的事儿呢!”
黄二说着又喝了一杯小酒。
这人酒瘾大,酒量倒是一般,脸上这会儿已经发红上头了。
“我跟你说,你别看宫里看起来严格,其实事儿多着呢!
后宫那个李贵人你知道不,就西四院那个!”
黄二压低了声音,钟志成木讷地摇了摇头:
“我还不认识几位贵人呢!”
“没用的东西,”黄二嗤笑:
“我之前看到那位大半夜拿着个扎了针的假人去野湖那边烧。”
宫里很大,且历史悠久,有些地方因为各种鬼怪异闻少有人去。
野湖就是其中一个地儿,平时也就侍卫最常过去巡视。
也有些侍卫会在那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是祭拜吗?”
“祭拜个屁!谁祭拜烧那玩意!那是在诅咒呢!”黄二声音压更低了,如此看来倒也没有多醉,可能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把憋心里的事说出来:
“我听见她在那一边烧一边咒贵妃娘娘!”
“啊?”钟志成大惊,眼睛都瞪大了:
“为什么啊?”
黄二就喜欢看钟志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让他有成就感。
他平时就喜欢偷偷在野湖、冷宫那些地方蹲着看有没有热闹,事儿是见了不少,但是没人能分享,就怕有谁嘴不严实给他也害了。
如今有这个傻小子在,倒是轻松不少。
“你刚来不知道,李贵人早年间是怀过孩子的,还怀过两次,但是都没了,听说和贵妃有关。”
“真的吗?”钟志成眨了眨眼睛。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那时候李贵人是和贵妃娘娘住一个宫殿。
贵妃娘娘住的主殿,李贵人和另外两个选侍在另外两边偏殿。
后来李贵人两次流产没了生育能力,贵妃娘娘直接说她觉得那个殿里晦气,让陛下给她换个地方。”
黄二一边说一边塞了一把小鱼干进嘴,还赏赐般的把油纸包递到钟志成面前。
钟志成受宠若惊地躬身,小心翼翼地拿了两小根。
“给你吃你就吃,看你这没出息样!我还告诉你一个事儿!”
黄二说是这么说,纸包倒是收回的很快。
他们这些侍卫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这些好东西可是很难吃上的。
他可舍不得分出去太多。
钟志成一点一点咬着小鱼干,像是舍不得吃一般:
“什么事啊?”
“哼,你听归听,听完就当没听过,可不许说出去知不知道?不然别怪劳资对你不客气,劳资也不可能认的!”
“嗯嗯!”
“行,我跟你说,”黄二蹲下身,钟志成也跟着蹲下,两个人在两排床铺中间,既隐蔽声音又能放最小:
“我之前半夜听到冷宫那边有动静。”
“啊?冷宫那不是没人吗?”
景帝对女人一直以来还算不错,只要没触及他的底线,都不会有多严苛的责罚。
所以到了他这一代,冷宫再没进过新人,以前的老人也早已离世,冷宫就荒废了。
“可不是,你肯定想不到我在那听到了什么!”黄二奸诈一下,笑的十分猥琐。
钟志成忍住不适:”什么?”
“我听见那里有男女办好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