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
他居然……抗拒了?!
这怎么可能?!
这灵泉水中蕴含的生命本源之力,是它漫长岁月里最珍贵的宝藏之一!
即便是最懵懂的野兽浸泡其中,也能本能地感知其好处,贪婪地汲取不愿离开。
无数年来,误入此地的生灵,无论强弱,在感受到这泉水的神奇后,哪一个不是欣喜若狂、恨不得永远沉溺其中?
可眼前这个凡人……这个寿元将尽、身体如同风中残烛的凡人,在切身体会到这足以逆转生机、延年益寿的神力后,竟然选择了离开灵泉?
居然选择了放弃?!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不甘,毫无预兆地在白猿胸腔里炸开!
为什么?!
凭什么?!
它漫长的生命中,早已根深蒂固地认定了一条铁则。
求生,是刻在所有生灵骨子里的本能!
无论是翱翔九天的鹰隼,还是深藏地底的蝼蚁,无论是灵智初开的兽类,还是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面对能够延续生命、甚至触及长生的诱惑,谁能不贪婪?
谁能不疯狂?
谁能不……自私?!
它自己,不正是这条铁则最忠实的践行者吗?
为了守护这方福地,为了独占这眼灵泉,它驱逐了所有可能构成威胁的存在,包括……那些曾对它流露出依恋的、血脉相连的同类甚至亲人。
它筑起高墙,将自己隔绝在永恒的孤寂里,用防备和冷酷作为换取长久存在的代价。
它一直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
是所有强大存在都该有的觉悟!
不行!
白猿好似回想到以前自己的那些小心翼翼,自己的防备。
如今在这凡人的面前,被衬的几乎无所遁形。
可现在,这个渺小的、脆弱的、本应最是贪生怕死的凡人,却用他平静的离开,像一面冰冷刺骨的镜子,狠狠照出了它的“天经地义”!
他为什么不贪婪?!
他为什么不疯狂?!
他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拒绝这触手可及的长生希望?!
一股巨大的、被背叛般的羞耻感混杂着愤怒,瞬间淹没了白猿。
它感觉自己坚守了千百年的信念,自己付出孤独代价所换来的“觉悟”,在这个凡人面前,被衬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不可以!!”
一个无声的咆哮在它灵魂深处震荡。
它那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源于认知崩塌的、前所未有的恐慌。
如果连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都能抵御这种诱惑,那它这千万年来的小心翼翼、它的冷酷防备、它亲手断绝的血脉温情……又算什么?!
难道它付出巨大代价所守护的“长生契机”,在真正的心境面前,竟显得如此……廉价?!
如此……不值一提?!
这念头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刺穿了白猿那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防。它无法接受!它绝不允许!
“吼——!!”
一声压抑着无尽狂暴与不甘的咆哮,猛地从白猿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这声音不再是为了震慑,而是充满了自身信念被颠覆的狂怒与某种歇斯底里的强迫!
它那巨大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再次狠狠抓向了刚刚站稳、气息还有些不稳的了善!
“由不得你!!”
白猿的声音嘶哑而狂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光芒。
“这福泽,本座赐予你!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本座倒要看看,你这‘坚毅’的心境,在真正的生命本源面前,能撑到几时!”
白猿狂暴的力量不容抗拒,它将了善狠狠掼入冰冷的灵泉池中,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而上,将他死死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了善起初奋力挣扎,水流激荡,却撼动不了分毫。
片刻后,他眼中的抗拒平息,归于一片沉寂,仿佛认命般放弃了抵抗,任由白猿施为。
见这僧人终于不再挣扎,白猿猛地昂首,发出一阵震彻林莽的狂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任何生灵能拒绝这种诱惑!本座不是……你,亦非例外!哈哈哈哈……”
那饱含着狂暴与诡异的笑声在密林间疯狂回荡,形成无形的冲击。
原本在森林边缘小心翼翼采摘药材的几人,猝不及防之下,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断线木偶般纷纷栽倒,昏死过去。
日头渐高,森林中盘踞的浓雾终于散尽。
一个身影从林深处悄然步出,是个面容清癯的和尚。
他看着昏迷的采药人,低低叹息一声,俯身将其中一人背起,步履轻捷地朝着林外村落走去。
那步伐,轻快敏捷。
南梁·死牢深处
同一片天光渐晓的时刻,南梁都城死牢的最底层,却是另一番景象。
凤吟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双手死死护住领口,戒备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银针,紧紧盯着几步之外那个静立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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