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墨手忙脚乱地接住骨哨,毫不犹豫地按在唇边,鼓起腮帮子用尽全身力气一吹——
“呜——!!!”
凄厉尖锐的哨音穿透石壁,在甬道中回荡!
哨声未落,众人侧后方的石壁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碎石如炮弹般飞溅!一道飘逸的雪白身影如白鹤穿云,挟着凛冽劲风破壁而入!一根看似普通的青竹杖,此刻却如出海蛟龙,杖尖凝聚一点精芒,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巴图后心命门“灵台穴”!正是无涯子及时赶到!
巴图刚被哨声和破壁声惊动,回身已是不及!他虽在燃血丹状态下凶悍无比,但后心要害暴露,且无涯子这一杖蕴含了精纯无比的内家真力,时机、角度刁钻至极!他只能凭本能将身体肌肉紧绷到极致,同时尽力扭身闪避!
“噗!”
青竹杖尖如中败革,精准无比地点在巴图“灵台穴”侧方!一股阴柔却沛然莫御的劲力透体而入!巴图浑身狂猛的气血劲力骤然一滞,如同奔腾的江河被瞬间截断!身形猛地一僵,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就在巴图身形僵硬、劲力凝滞的瞬间,一道湛蓝的剑光,带着萧清漓所有的悲痛、愤怒与决绝,如九幽寒泉中射出的极光,无声无息却又快到了极致!蒹葭剑锋在火光映照下划出一道凄美的轨迹,自巴图因剧痛和惊愕而微张的咽喉贯入,冰冷的剑尖带着一蓬滚烫的血雾,自其后颈穿透而出!
巴图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在原地,赤红的双目瞪得滚圆,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骇。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右手颤抖着摸向自己喷血的脖子,又徒劳地伸向怀中,脸上竟挤出一个扭曲诡异的笑容:“…你们…永远…找不到…”话音未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烟尘,气绝身亡。
萧清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地,以蒹葭剑死死撑住身体才未倒下。左臂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素衣。
“阿姐!阿姐不疼…小墨给你呼呼…”萧小墨哭喊着扑过来,用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她,小手慌乱地、死死地按住她流血不止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汹涌的生命力。
无涯子已如影随形般掠至萧清漓身边,出手如电,瞬间封住她左臂几处关键穴位,血流立缓。他沉声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阿木尔挣扎着爬起,背起气息奄奄的阿卓。
众人正欲离开这血腥之地,萧小墨却忽然挣脱了阿姐的怀抱,飞快地跑到巴图尚有余温的尸体旁,小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他那染血的衣襟里掏摸起来。
“小墨!”萧清漓焦急呼唤。
却见小家伙小手一抽,高高举起一个沾着血污的青铜小盒。盒身古朴,上面赫然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九瓣莲花!“阿姐你看!是不是这个?”萧小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
阿卓在阿木尔背上艰难抬头,虚弱道:“快…打开…”
萧小墨用力掰开盒盖。盒内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枚婴儿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万年玄冰的玉牌。玉牌上,无数细密的点线勾连,形成一幅玄奥深邃的星斗图案,与甬道穹顶那巨大的星图如出一辙!
无涯子眼中精光一闪,长眉轩动:“星钥!果然是开启昆仑之眼的‘星钥’!”他环视这间被血腥和死亡充斥的刑房,目光最终落在阿姝安详却冰冷的遗容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阿姝姑娘…以命相护,终未白费。”
萧清漓强撑着站起,接过那枚触手冰凉的星钥。就在玉牌入手的一刹那,她怀中贴身收藏的沧溟令竟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感透过衣衫传来,与星钥的冰凉形成奇异的呼应!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神,但她深知此刻绝非解惑之时。
“走。”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俯身将萧小墨紧紧抱在怀中。小家伙趴在她未受伤的肩头,最后深深地、眷恋地望了一眼地上宛如沉睡的阿姝,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地呢喃:“阿姝姐姐…等着…小墨长大了,一定…杀光所有坏人…给你报仇…”
众人不再迟疑,在无涯子的引领下,迅速没入幽深的甬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身后,刑房内摇曳的火把终于燃尽最后一丝油脂,“噗”地一声熄灭。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血腥气弥漫不散。唯有阿姝衣角一枚小小的青铜铃铛,在绝对的黑暗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光泽,无声地、永恒地定格在这片死寂的阴影里,似在做最后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