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遥的动作没有停。刮刀在铅白层上精确地游走,如同最虔诚的刻碑匠。一个又一个金色的名字,被她用这种方式,小心翼翼地刮露出边缘的血色轮廓:
张水生、陈阿贵、李建军……
每刮开一个名字,就仿佛揭开一层虚伪的裹尸布,释放出一个被尘封的、用生命呐喊的灵魂!金色的光辉与暗红的血痕交织,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悲壮而神圣的视觉冲击!
会见室内一片死寂。连警惕的狱警都被这无声的、充满力量的仪式所震慑,忘记了呼吸。只有刮刀细微的“嘶啦”声,如同历史的书页被缓缓翻开。
渡鸦隔着玻璃,看着画板上逐渐成型的“真名纪念碑”,看着那十七个被血色矿土托举的金色名字,看着星野遥专注而神圣的侧脸。他看到了她父亲陈启元当年为元老院、为宏远掩盖这些名字时的罪责阴影,也看到了她此刻用刮刀和血土,为父亲、更为那些无名逝者完成的终极救赎。
**金箔血统**。
不是宏远标榜的贵族血脉。
而是矿工用生命染就的、深埋于大地之下的、真正的血之传承!
星野遥刮完了最后一个名字。她放下刮刀,轻轻吹去画板上细微的铅白碎屑。十七个被血色矿土铭刻的金色名字,在铅白的背景上,如同十七座微型的、染血的丰碑,无声地矗立着。整幅作品散发着一种悲悯、沉重、却又带着冲破黑暗的、金子般不屈的力量。
她抬起头,看向渡鸦,眼神清澈而坚定:“它叫《地火》。”
地火奔涌,终将焚尽谎言,托举真名。
渡鸦深深地点了点头,将童童的地图小心收起:“‘地火’会点燃。洛璃,我们一定带回来。”
会见时间结束。狱警上前收走画板。星野遥平静地起身,手腕上的镣铐发出沉重的声响。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幅《地火》,眼神如同在告别,又如同在承诺。
金箔之下,血土之上。
真名已铸。
静待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