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挥了挥手:"神侯府的诸葛老儿早派了人盯着,你且放心。"他端起酒盏,"来,联与平南将军共饮此杯!"
萧峰退到殿角。
他望着楚相玉仰头饮酒的模样,喉间像塞了块冻硬的血饼——那是他在宋境长大的血,在辽地封王的骨,此刻全成了刺进中原的刀。
神侯府的偏厅里,檀香绕着诸葛正我的白须打转。
他捏着耶律洪基的密报,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绝灭亡"令牌:"楚相玉旧部散在江湖,铁手,你带冷捕头去查淮南的暗桩;追命,你即刻去无锡——陆九渊那说书人消息最灵,让他盯着楚相玉的刀。"
铁手的铁掌按在桌沿,木头发出生涩的呻吟:"大人,楚相玉当年血洗百花谷,这些旧部若真反了..."
"所以要赶在他们反之前,拔了根。"诸葛正我将密报投入炭盆,火光映得他眼眶发红,"去罢,明日寅时启程。"
追命叼着草茎翻窗而出,身影消失在廊角。
铁手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摸了摸腰间的铁剑——剑鞘上还留着三年前与楚相玉交手时的刀痕,此刻被炭火烧得发烫。
六分半堂的绣楼里,厉真真的红裙扫过檀木楼梯。
她捧着茶盏推开房门时,正见狄飞惊背对着窗,月光在他肩头裁出一道银边。"堂主要的陆九渊说书稿。"她将青竹卷放在案上,"他最近在讲'连云寨七杰',把戚少商夸得能摘星。"
狄飞惊没回头。
他望着窗纸上厉真真的影子——那影子歪着头,发间的珠钗晃出细碎的光。
他想起三日前她替他挡下的那一剑,剑尖擦过她耳际时,他闻见了茉莉香。
"堂主?"厉真真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袖。
狄飞惊的眼睫颤了颤。
他转身时,月光落进他眼底,像落进深潭的星子:"明日...陪我去听陆九渊说书。"
厉真真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抓起茶盏要掩饰,却撞翻了案上的笔洗——墨汁溅在"连云寨"的书稿上,将"七杰"晕成了"八杰"。
湖心亭的夜雾漫上来时,心树正坐在石凳上。
他望着水面浮动的月影,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念珠。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他忽然低笑出声:"李寻欢要'取经'?
有意思。"
他摘下一颗念珠扔进水里,涟漪荡碎了月亮。"心鉴大师,"他对着夜色低语,"你说这江湖,是佛理大,还是刀把子硬?"
风卷着雾扑来,将他的话揉碎在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