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青黛好奇地追问。
“后来啊……”沈栖凰低低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怅惘,“承锐去了边关,关山万里,音讯渐疏。而阿圭……”
她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依赖,
“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最茫然无措的时候,是他告诉我‘别怕’;在我被噩梦惊醒时,是他守在我榻前;是他一遍遍告诉我,会永远护着我,给我一个家……”
她想起萧执圭深情的眼眸和有力的臂膀,那承诺像坚固的堡垒,让她这株飘零的浮萍有了扎根的土壤。
可不知为何,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那双属于萧承锐的、总是带着灼热光芒、如今却盛满痛楚的眼睛,却在此刻清晰地浮现,扰乱了心湖。
“所以……”青黛似懂非懂,试探着问,“所以您心悦太子殿下,是因为……殿下待您最好,最可靠?”
沈栖凰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片刻,她唇角微微扬起,那笑容温柔而笃定,仿佛在说服自己,也说服旁人:
“嗯。阿圭他……让我安心。”
只是这“安心”二字之下,是否还藏着对另一种可能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遗憾?她不愿再想,指尖离开了那支微凉的玉簪。
第三节 帝后筹谋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沉静而威严。
紫檀木棋盘上,黑白二子纵横交错,战况胶着。
皇帝一身常服,执一枚墨玉打磨的黑子,沉吟片刻,“嗒”一声脆响,落子于天元之位,攻势凌厉。
他抬眸,目光如炬,看向对面执白子的皇后。
“锐儿今日来问朕,”皇帝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为何同意这门婚事。”
皇后执着莹润白玉棋子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泛白。
棋子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却压不住心底那丝烦乱。
她盯着棋盘上被黑子隐隐围困的白子,仿佛看到了幼子倔强而痛苦的脸庞。
良久,她才低声道:“臣妾……劝他放下。”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力。
“放不下。”皇帝摇头,语气笃定,目光掠过皇后风韵犹存却难掩忧色的脸庞,
“那孩子的性子,执拗得很,像极了你年轻时候。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话语似有深意,既点明了萧承锐的脾性遗传自谁,也隐晦地提醒着皇后当年那份同样不顾一切的坚持。
皇后指尖又是一颤,白子险些脱手。
她稳了稳心神,将棋子落在边角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试图另辟蹊径,声音带着急切的恳求:
“那婚事……是否延期?臣妾实在担心他……他性子烈,怕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
“不必。”皇帝断然截住她的话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他随手又落下一枚黑子,精准地堵住了白棋刚刚开辟的生路,动作果决如挥刀断水,
“时间是世上最好的良药,也是最利的刀。再深的伤口,再浓的情愫,都会在时间里慢慢结痂、褪色、最终……磨平一切。”
他的目光深邃,蕴含着帝王的无情与远虑。
这门婚事,关乎东宫稳固,关乎朝局平衡,岂能因小儿女的私情而动摇?
皇后望着棋盘上那枚孤零零的白子,四周已被凌厉的黑棋铁桶般围住,几乎看不到生路。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弥漫四肢百骸,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锐儿那绝望的眼神,皇帝这冰冷的“磨平一切”……
她袖中的手,再次悄然攥紧。磨平?
那磨掉的,会是棱角,还是……
一颗赤子之心?
第四节 嫁衣似火
东宫偏殿,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新织锦缎特有的馨香和丝线的微尘气息。
十数名巧手绣娘耗费了整整三个月的心血,终于将这件“百鸟朝凤”的嫁衣完美呈上。
金丝银线在烛光下流转着华贵的光晕,百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飞离锦缎,簇拥着中央那只展翅欲飞、尊贵无匹的金凤。
萧执圭亲自捧着那只硕大的紫檀木锦盒,步履沉稳却难掩急切地踏入沈栖凰的寝殿。
他将锦盒置于案上,打开盒盖,华光瞬间流泻满室。
他看向屏风后隐约的窈窕身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与炽热:“栖凰,试试。”
屏风后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时间仿佛被拉长。
萧执圭负手而立,目光紧紧锁着那面绘着青绿山水的屏风,心跳在寂静中擂鼓。终于,一道绯红的身影缓缓步出。
刹那间,满室生辉。
嫁衣如火,将沈栖凰本就莹白的肌肤衬得欺霜赛雪。
金线绣成的凤凰在她曳地的裙摆上傲然展翅,华美绝伦;
纤腰被玉带紧紧束起,不盈一握的曲线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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