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同志,前面就是‘络绎友’了。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 司机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门脸说道。
韩斌顺着望去。那是一座典型的洛邑老式铺面,青砖灰瓦,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木质匾额,上书三个古朴的篆字——“络绎友”。匾额饱经风霜,边角有些磨损,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沧桑感。门是开着的,能看到里面光线有些昏暗,隐约陈列着一些古旧的器物和书籍。门口没有招揽生意的伙计,显得异常安静,与不远处市集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多谢两位。” 韩斌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脚踩在洛邑老城湿冷的青石板路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直窜上来。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汴梁的方向,虽然早已看不见那恐怖的“古城巨塔”,但天空中依旧残留着一丝不祥的灰暗色调,提醒着他刚刚逃离的噩梦。
两名队员朝他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和鼓励,随即驾车迅速离去,消失在街角,留下韩斌独自一人站在络绎友的门前。
繁华的市声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一些。周围是高耸的、沉默的老墙,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灰尘和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类似古墓刚开启时的陈旧气息(或许是修复古籍和古物的味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安静,并未带来安宁,反而让韩斌内心的紧张感攀升到了顶点。
他攥紧了赵杞中给的“曹”字令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令牌冰凉坚硬的触感,是连接他与那个崩塌世界的唯一信物。他看着络绎友那洞开的、略显幽深的门洞,仿佛看着一个未知的、可能同样充满危险的深渊入口。
赵杞中仓促的安排,语焉不详的指引…这个“守藏一脉”的曹老板,真的能帮他梳理体内的三家力量?能压制住那枚该死的深渊之种吗?这里…真的安全吗?洛邑这看似厚重的繁华之下,是否也潜藏着与汴梁同样的危机?那“九鼎镇岳结界”能挡住鬼市蜃楼的侵蚀多久?
无数个疑问和沉重的压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站在络绎友的门槛外,如同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前方是未知的修行与可能的救赎,身后是已然沉沦的故地与未卜的凶险。汴梁的繁华已化为鬼蜮,洛邑的繁华如同镜花水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恐惧和茫然,强迫自己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挂着“络绎友”匾额的门洞。
门内光线骤然变暗,一股更加浓郁的旧纸、陈墨、以及某种奇异药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穿着深灰色棉布长衫、背影有些佝偻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在一张巨大的、堆满残破书页和瓶瓶罐罐的工作台前,就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小心翼翼地用细小的镊子和毛笔,修补着一页泛黄发脆的古籍残卷。听到脚步声,老者并未回头,只是手上精细的动作微微一顿,一个温和却带着岁月磨砺后沙哑质感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铺内响起:
“来了?汴梁来的韩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