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客厅早已七零八落。炸鸡盒堆成小山一样,酒瓶也是横七竖八的,抱枕散落一地,音响还没关,隐约还能听到最新aespa的歌曲。
江予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啧”了一下,伸手关掉音响,把空杯一个个收回厨房,动作小心不惊动已经东倒西歪的几位成员。
美延趴在沙发边,嘴角还咬着一根没吃完的薯条;舒华窝在地毯上,怀里紧紧抱着毛绒玩具;雨琦则坐在餐桌椅上歪着头,还嘟囔着:“我们明年一定能打回来……”
他无奈地笑了笑,把毯子轻轻盖到几人身上,又一个个扶进她们房间。确认门都轻轻带上后,宿舍终于安静下来。
回到自己房间,他打开台灯,黄光落在桌上,映出抽屉里角落中磨损得有些卷边的哪个笔记本。他从抽屉里抽出它想继续完成——是那首迟迟没写完的《TOMBOY》。
他翻到最后一页,笔尖悬在纸上,脑海里浮现的是今晚大家闹腾时的画面,也有那句舒华轻声说出的:“去年那件事真的让我们停了一整年啊。”
他写了几句歌词,涂掉,又写下另一句。没有完整旋律,也没有清晰结构,情绪却一点点落进字里。
“I'm not a doll…”他在页角写下这个句子,停顿几秒,又添了句“Just me, I’m…”
没写完。他的手停了,靠在椅背上,意识已经开始发散。
混着酒意和疲惫,他终于闭上眼,连笔都还握在手里,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窗外月色淡淡,笔记本上的墨水微微晕开,那首未完成的歌,仿佛正在梦里发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江予辰的眼皮上。他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是有点晕,但酒意基本褪去。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目光落到桌面上的笔记本。
随意翻开那本《TOMBOY》的草稿本,发现有一页竟然已经写了满满当当的。铅笔字迹潦草却有力,曲线流畅,情绪浓烈得像刚从脑海中泼出来的一样。
“……这是我昨天写的吗?”他喃喃。
他翻着页面,一边看一边皱起眉头——这旋律结构、歌词押韵、情绪推进,都出奇地顺。副歌那句的节奏安排甚至连和声空位都想到了。最诡异的是,他自己居然完全没印象。
“难不成我喝醉以后爆种了?”他摸了摸脑袋,狐疑地看了眼空空的垃圾桶和沙发上还没清理的炸鸡盒。
他拿起手机,录了几句Demo哼唱,回放时听着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居然写出这种东西?”他盯着笔记本,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有点发虚地笑了:“难道我灵魂分裂了?”
他不知道,在他曾经昏睡的那几个小时里,曾有另一个熟悉的意识悄悄归来,把他心里最想说、却没法说出口的情绪,一句一句写了下来。
那些属于田小娟的执念与告别,连同江予辰如今的锋芒和不服,被巧妙地融在这首歌里。
现在的他,只知道——这首歌,也许真的能救回整个(G)I-DLE。
江予辰低头翻到最后一页,手指停在那句用细笔写下的字:
——“2022,给所有在风里站着的人。”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字迹不是他的习惯,行笔方式也略显陌生。但奇妙的是,那语气——像极了某个人的声音,温柔却倔强,字字都带着一种不肯低头的傲气。
他缓缓抚过那行字,手指微微发颤。
一股熟悉的情绪从胸口涌上来,说不清是动容、怀念,还是……一种被守护的错觉。
“这句话……”他低声呢喃,盯着那句写给“风里站着的人”的寄语,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很深的感受——
像是有人替他完成了他来不及说完的话。
他喉头动了动,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到底是……梦,还是……”
没有答案。
只有清晨的阳光越过书桌洒在那一页乐谱上,像是给这首未完成的《TOMBOY》,盖上一道温柔的光。
他将笔记本合上,抱在怀里,像是郑重地接过了什么。
“我会写完它的,”他轻声说,“我会把它——唱出来。”
他站起身,去洗了把脸,眼神恢复了那种久违的、锋利的坚定。
他握紧那本笔记本,像握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好,那我们就靠这首歌……把舞台,重新夺回来。”
洗完脸后,江予辰看着镜中略显疲惫却眼神清明的自己,轻轻吐了口气。
离下午的回归策划会还有几个小时,他不想窝在宿舍里继续发呆,索性换上运动服,戴上耳机,出了门。
初春的清晨空气带点凉意,街道还没完全苏醒。江予辰沿着汉江边慢跑,耳机里播放着早上自己录的《TOMBOY》Demo,每一个节奏点和歌词都像重新被身体记住一样,跟着脚步一遍遍回响。
他嘴角微勾,自言自语:“还挺洗脑的。”
跑了大概二十分钟,他在某个熟悉的拐角停下,拉伸小腿肌肉。刚直起身,余光就看到前方便利店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店里走出来,头发扎成马尾,穿着一件薄款训练服。
“……你?”
那人也正好抬头,眼神一对上,脸上先是一怔,随后轻轻扬起眉。
“哟,田制作人。”
是Karina,一身运动装,手上还拎着一瓶低糖香蕉牛奶和一个能量棒。
“你怎么在这?”江予辰脱下耳机,有点惊讶,“汉江这一带不是你常跑的地方吧?”
“昨晚在公司太晚了,就在公司那边临时住了。”她抬了抬下巴,“晨练的时候就顺便来这边了。没想到你也在。”
两人就那样站在清晨还没什么行人的街头,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Karina晃了晃手里的牛奶:“要喝吗?你看起来像刚被生活锤过一顿。”
江予辰笑了一声,眼底却透着点意味深长:“是被一首歌锤了。”
Karina挑眉:“哪首?”
江予辰没直接说,只是哼了几句旋律。
Karina愣了两秒,缓缓勾起嘴角,像是一下子猜到了点什么。
她轻声说:“……你终于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