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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山阴传:江山美人谋 > 第49章 心底落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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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刘子业在一众宫人前呼后拥下前往重华宫,行至宫门时,恰好碰见何辑。

他静静伫立在雪中,身姿挺拔,负手而立,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他一身黑衣。

刘子业朝身后招手,得到命令的王公公及宫人立刻止住脚步。

“你缘何在此?”他皱眉,语调里诸多不满。

何辑面色凝重,躬身施礼,雪花纷纷扬扬地从他身上飘落,“臣恭迎殿下回家。”

刘子业本就阴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放肆,皇宫就是阿姐的家。”

他心中恼怒,这些人竟敢屡屡阻拦阿姐来到自己身旁,还不断地触及自己的痛处,莫非真要自己将他们尽数诛杀不成?

“不是。或许以前是……但现在公主府才是殿下的家。”

这是何辑第一次如此不留余地地与刘子业争执,往昔泛着笑意的眼眸此刻蒙上一层哀伤。

“大胆!朕说何处是阿姐的家,便是何处……岂容你何辑来指教朕,莫非你是活腻了不成!”

何辑仍不甘心,道:“恳请陛下将微臣与公主安排在一处。”

“一处?你有何资格?”

“微臣乃是殿下的夫婿,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理当如此。”

“哼!朕倒也未尝不可!”刘子业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一丝狠戾,连声调都沉稳许多。

他钟情于阿姐,却从未想过要撼动阿姐的地位,只要他一日为帝,阿姐就应是这天下的长公主。

而今……

刘子业凝视着执拗跪地的何辑,以及他身后一脸跋扈的弦月……

他并不介意将同一种手段再用一次……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姐今晚留宿宫中。”

说罢,刘子业便要大步离开。

几乎是瞬间,何辑揪住他的衣角,“陛下不可……”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可真正到来时,他还是觉得束手无策。

“陛下当真忍心阿玉遭万人唾骂?”他的声调喑哑,裹着数不尽的哀愁。

刘子业猛地踢开何辑,何辑身子朝后仰去,若不是身后弦月眼疾手快,怕是要吃雪。

“你们一个个是活的不耐烦吗?”

怎么住在宫里就会遭人唾骂?他就那么不堪吗?

“别以为朕大发善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赶紧滚蛋,若不……朕杀了你。”

若不是阿姐在宫里,他早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大开杀戒。

何辑扑通一声跪地,眼神坚定道:“陛下,臣深知此举冒犯天威,但殿下是您胞姐,若留在宫中过夜,明日必定流言蜚语漫天。”

刘子业双眸闪过嗜血寒光,声音阴冷,“够了!朕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提醒。你们一个个将礼法挂在嘴上,可知礼法只针对你们,朕是天子,朕即是规矩。”

何辑见无法劝动他,便沉默不语,他深知刘子业的性情,故而决不能成为第二个南郡献驸马。

“哼!那你就跪着吧,跪到朕放阿姐离开为止。”

刘子业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何辑就这样笔直地跪在雪地中,任由凛冽的寒气逐渐侵蚀他的躯体。

刘楚玉在殿内正襟危坐,凝视着外面的积雪已厚达一尺,心中愈发焦躁。

殿外严寒,殿内未燃炉火,更是冷得彻骨,刘楚玉紧紧身上的披风,拾起桌上一本积满灰尘的书籍开始翻阅。

书本颇厚,页角微微泛黄,仿若主人昔日视若珍宝,后来厌弃才弃之不顾使其蒙尘。

刘楚玉强忍着寒意翻开。

“大明三年,父皇斥我品德学业不端,性情急躁暴戾,与弟弟刘子鸾相去甚远。”

“大明五年 ,父皇相中庐江何氏为阿姐夫婿,我不愿阿姐出嫁,遂与父皇争执。”

“大明六年,父皇诏令阿姐与何辑成婚,我欲前往观礼,途中偶遇两名宫人窃窃私语,言父皇早有废太子之意。我怒不可遏,遂命人将他们碎尸万段,弃于池塘。”

“大明七年,母后责备孝师游手好闲,恰值我去请安,母后将我一同斥责。”

“大明八年,父皇龙体欠安,对刘子鸾愈发器重,时常传他入崇明殿。”

“永光元年,阿姐酷爱三月踏青,我欲为她大肆操办赏春宴,屡次邀请阿姐皆未入宫。”

“五月,天降暴雨,有刺客潜入皇宫行刺,不慎将我手臂划伤,太医言刀刃有毒,吓得我冷汗淋漓,欲邀阿姐入宫陪护……遭拒。”

“七月,阿姐说她喜欢美男,我便搜罗天下美男送之。”

“……阿姐已有两月不曾入宫看我,皇宫不胜寒冷。”

“……阿姐……”

刘楚玉未曾料到,这是刘子业用来记事的本子,他竟然还装订成册。

凝视着那一句句的阿姐,刘楚玉心中也开始悔恨。

究竟是何时,事情演变成如此模样?

刘子业步入重华宫,殿内灯火通明,却仍难抵御外界寒意。

他见刘楚玉正端坐窗前,翻阅着一个本子,那本子他曾拿过无数次,自是一眼便能认出。

他见阿姐的神情专注且沉静,仿若外界的喧嚣与她毫无干系,竟有些不愿惊扰。

刘楚玉见刘子业进来,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惶,匆忙将手中书本合上。

“陛下怎么来了?”刘楚玉的语气仍如下午般冷漠,带着些许寒意,令刘子业眉头微蹙。

“天寒,恐阿姐受凉。”言罢,他抬手示意宫人将炭火摆放妥当。

宫人见机行事,动作利落,须臾,一盆盆炭火被点燃,空旷阴冷的大殿立刻变得温暖。

刘楚玉看着刘子业沾满积雪的靴子,冷不丁问道:“外面积雪颇厚吧?”

恰似她心底那场雪。

“嗯。较往年每场都大。”刘子业平静地回答着,忽地走到刘楚玉身旁,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心中不禁一阵心疼。

刘楚玉在刘子业惊讶的眼眸里将手自然抽回。

她感叹道:“好想打雪仗啊!”

建康的天不似北地,他们鲜少降雪,更多的是连绵不绝的雨。

鲜少有场大雪,能让他们痛快玩耍一番。

刘楚玉记得幼时每逢落雪,众人都会聚在一起堆雪人,即便是在建邺为质的那几年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