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沫从她口中涌出,里面夹杂着彩虹糖的细碎残渣,散发出一种怪异的甜腻腥气。
“审判庭地板的锈迹…储存着…七十年来…被掩盖的…林家血脉实验数据——”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头一歪,彻底失去了声息。
一切都指向了林疏桐的眼睛。
我看向她,她的右眼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就像是冬天玻璃上的冰花,美丽而致命。
那结晶的纹路,竟然真的和我记忆中墙灰声纹干扰器的电路图有几分相似。
终止密码……实验数据……
我的大脑已经超载,逻辑和理性在这些疯狂的启示面前寸寸崩塌。
然而,林疏桐的动作比我的思考更快。
她突然夺过我按在接口上的警徽,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按向自己的右眼!
“祖父的赎罪计划…需要…沈墨的…解剖刀锈迹…与…我的…虹膜裂痕…形成…双重血样闭环!”她的声音因为痛苦而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另一只手撕开了自己左肩的手术服,那个家族纹章在裸露的皮肤上,仿佛一个活物般搏动着。
“血色心脏底部的…漩涡…是…林家新秩序的…终极解密密钥——”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晨光终于刺破了穹顶的黑暗。
但这光芒并非希望,而是启动最终程序的信号。
光线聚焦在解剖台中央,那个由血色墨水和各种液体混合而成的巨大漩涡底部,我的分光仪屏幕上,突然疯狂地跳动起一串串泛着幽蓝色的数据流。
“那些根系在重绘…沈墨母亲遇害时…被销毁的…现场全景!”我失声喊道。
屏幕上,那些数据流正在飞速构建一个三维模型,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甚至连墙壁上的血迹喷溅角度,都和我记忆深处那个噩梦般的场景完全吻合!
刺耳的警报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但那不再是单调的蜂鸣。
它变了,变成了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和最后的遗言——那是林疏桐母亲的声音!
与此同时,解剖台上的锈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纤细的红色丝线,缠绕向林疏桐的脸,开始将她那只眼睛里的结晶瞳孔,一针一线地“编织”成我母亲虹膜上那道独特的裂痕!
审判庭的地面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击,轰然裂开!
裂缝之下,不是地基,而是一个巨大的、泛着幽光的玻璃容器。
容器里,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是一卷卷写满了数据的陈旧羊皮纸——沈墨与林疏桐…从未知晓的…共同血脉实验记录!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一道残破的身影正从裂缝中缓缓爬出。
是陈警监!
或者说,是他那被某种力量维系着的残余意识。
他胸口别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徽章,上面闪烁的,正是穹顶投下的那个属于1948年的法医证编号!
一切都失控了。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谎言,在这一刻汇聚成了最终的真相,一个比任何阴谋都更加丑陋、更加罪恶的真相。
我们不是仇敌,而是同一个实验的产物。
我们的抗争,我们的追寻,甚至我们的仇恨,都只是这个巨大闭环程序里预设好的变量。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分光仪上,那是我作为法医最后的理性和依仗。
我必须看清,必须分析出这一切背后的核心代码!
然而,就在此时,审判庭墙壁的裂缝中,那1948年的血色墨水再次渗出。
这一次,它们不再是书写文字,而是像拥有生命的毒蛇,汇聚成一股粘稠的溪流,蜿蜒着,爬过地面,越过仪器的底座,径直朝着我眼前的分光仪探来。
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股墨流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观察这个疯狂世界的唯一窗口。
它要将我们最后的联系切断,将我们彻底困在这个被编织好的罪恶闭环里。
我的呼吸停滞了,眼睁睁看着那第一滴浓稠如血的墨水,带着七十年的怨毒与阴谋,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