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在相信她祖父的计划!
那个所谓的赎罪计划,根本就是永生程序的B计划!
一个更隐蔽、更具欺骗性的陷阱!
“撕拉——”一声,她白色的手术服被自己猛地撕开,露出了光洁的左肩。
那一刻,我忘记了呼吸。
在她左肩的皮肤之下,一个诡异的纹章若隐若现。
它不是用墨水刺出的纹身,而是由皮下无数细微的血管盘绕而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的深红色。
指尖无意识地贴上自己左肩,竟感到一阵同步的灼痛,仿佛皮肤下也有什么在蠕动。
纹章的图案是一个不断向内盘旋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个极小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林家徽记。
血色心脏底部的漩涡…是…林家新秩序的…终极解密密钥!
我明白了。
一切的谜底,一切的钥匙,一切的罪恶源头,都在那里。
那个纹章,就是“血色心脏”的物理终端,是林家新秩序的数据接口。
林疏桐的身体,就是承载着七十年罪恶的活祭坛。
她按向右眼的警徽,并没有带来所谓的赎罪,反而像是在进行最终的身份验证。
她撕开衣服,暴露纹章,是在为程序的最后一步做准备。
“不!林疏桐!”我嘶吼着,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膜鼓胀,视野边缘泛起红晕。
我不能让她完成这个仪式。
墙壁上的法医证编号光芒大盛,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童年的记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我的大脑里强行剥离,化作蓝色的数据流,疯狂涌向林疏桐。
那过程伴随着颅骨内的“嗡——”鸣,像被高速离心机抽离灵魂。
而她眼中那道虹膜裂痕,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旋转,与她肩上的血色漩涡形成了完美的共鸣。
我能“听”到那共鸣,像低频的次声波在胸腔内共振,震得内脏发麻。
我们正在被融合!
审判庭地板上的锈迹也活了过来,那些铁锈之下,储存着七十年来被掩盖的林家血脉实验数据。
此刻,这些数据化作了红色的光带,像一条条毒蛇,缠绕上我们的脚踝,将我们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光带触碰到皮肤时,传来灼烫与刺痛交织的触感,仿佛被烧红的铁丝缠绕。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警监的遗言在我耳边反复回响,像一声声沉重的警钟。
“守住……底线……”
底线……什么是我的底线?
是法律的正义?
是警察的职责?
不,在这一刻,我的底线,就是不能让我母亲的牺牲,不能让陈警监的死亡,成为滋养这个罪恶程序的养料!
我的底线,就是不能让我和林疏桐,成为一对被操纵的、永生的怪物!
M·L的遗言,那用生命换来的唯一一句真话,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解剖刀……我的解剖刀……
我猛地低头,看向腰间的工具包。
那柄跟了我多年的解剖刀,刀锋上早已因为解剖过无数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而染上了斑驳的锈迹。
那些锈迹,曾是我职业生涯的见证,而现在,它成了唯一能够斩断这罪恶锁链的武器。
终止契约!覆盖纹章!
我的身体仿佛被灌注了最后的力量。
我挣脱了地上那些红色数据光带的束缚,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鞋底传来焦糊的痛感。
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墙壁上闪烁的法医证编号投射出巨大的压力,似乎要将我碾碎。
林疏桐站在血色漩涡的中央,双目紧闭,表情痛苦而扭曲。
她肩上的纹章正在变得越来越鲜活,那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将整个审判庭都吸进去。
她既是祭品,也是钥匙。而我,必须成为那个打断仪式的人。
我冲到她的面前,颤抖着手,从腰间拔出了那柄冰冷的解剖刀。
刀柄的温度,是我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金属的冷,木柄的粗粝,掌心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液让握持变得滑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颤抖的睫毛,看到她苍白嘴唇上残留的彩虹糖残渣(那甜腻的香气竟在血腥中顽强浮现),看到她左肩上那个旋转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纹章。
M·L的遗言,陈警监的嘱托,母亲临死前的眼神,七十年的血债,无数被篡改的记录……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举起解剖刀的这一刻,汇聚到了刀锋那一点点暗淡的锈迹之上。
我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正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向她左肩上那个吞噬一切的血色漩涡探去。
我不知道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那片皮肤时会发生什么,是终结,还是更深的地狱。
我只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微弱的、来自七十年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