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烛火随着涌入的气流微微摇曳。
秦晔正倚在窗边小榻上看书,听到门响,他抬头望去,烛光立即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跃动起来。
“回来了?”他合上手中书卷,眉眼间立即染上笑意。
池越反手合上门,木门发出"吱呀"轻响。
他今日换了身月白衣衫,衣摆绣着暗银云纹,行走时如水波流动。
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闲雅风流,意态悠然。
“这么用功?”池越踱到榻前,自然地挨着秦晔坐下。
两人衣袍交叠,在烛光下恍若一体。
他凑近时,发间淡淡的松香萦绕在秦晔鼻尖。
秦晔将书卷往他眼前一递,是本《太上洞玄神咒经》。
他瞥见书页上的阵法图解,不由轻笑:“玄门锁妖阵?”
他倾身靠近,温热吐息拂过秦晔耳廓,“想锁谁?”
秦晔耳尖微红,抬手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只是随便看看……想多了解些。”
“了解什么?”池越忽然伸手抽走书卷,在秦晔伸手来抢时灵活地转了个身。
他斜倚在案边,金瞳在烛光下流转着狡黠的光,“不如问我。”
两人视线相接,秦晔先败下阵来。
他垂眸整理袖口,声音低了几分:“你今日……去见魑了?”
池越将书卷轻轻放回案上,指尖顺势划过秦晔的手背:“交接些事务。”
他握住秦晔的手,神情认真,“想着以后带你四处看看,山市的事情总要有人打理。”
秦晔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他当初答应留下时,曾经忐忑地恳请池越期满之后让他活得久些,他想要四处看看。
没想到池越一直记着。
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唇。
“也不着急,我还想再修炼一阵子。”但很快嘴角又再次扬起,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雀跃:“想早点追上你的修为。”
“急什么。”
池越轻笑指尖轻点秦晔眉心,“我有更好的修炼方法教你。”
他在秦晔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惹来一个瞪视。
池越将书卷往边上一推,整个人往秦晔怀里靠了靠。
他仰头时,金瞳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秦晔喉结滚动,手臂自然地环住他。
掌心贴在池越腰间,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柔韧有力的线条:“好,听你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我们……能不能一起回去看看我养父?”
池越忽然转身,双手撑在秦晔身侧。
墨发垂落,将两人笼在一方私密的空间里。
“秦公子……”他金瞳中流转着狡黠的光,“你这是要带我拜见高堂?”
烛光将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亲密得难分彼此。
秦晔低笑,抬手抚上池越的脸颊。
指尖触及的肌肤细腻微凉:“是啊,山君大人可愿意?”
“固所愿也。”
池越正要俯身吻他,窗外忽然传来灵雪慌慌张张的声音:“宿、宿主!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
光团"嗖"地消失在夜色里。
两人相视一笑,池越索性整个人窝进秦晔怀里。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指尖绕着秦晔的衣带,“我先陪你回去,不过……”
他忽然仰头在秦晔下巴上轻咬一口,“若是他敢反对……”
秦晔失笑,低头吻住他未尽的话语。
烛火渐弱,将两人的絮语都融进了温柔的夜色里。
第二日晨间。
池越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玉简,忽然想起昨夜未尽的话题。
那位老猎人只是养父……
他金瞳微转,看向正在整理衣袍的秦晔。
晨光为那人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着细碎的光晕。
“昨夜忘了问,”池越缓步走近,玉简在指间翻转,“关于你亲生父母……可有什么线索?”
秦晔整理衣袍的动作顿了顿。
他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微风:“养父说……”
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在城隍庙的石像后发现的我,除了裹身的粗布,什么信物都没有。”
池越凝视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掌心触及的温度让他心头一软:“想知道真相吗?”
搜寻血脉至亲的法术不算罕见,他恰好懂得一些。
秦晔抬眼,晨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流转。
他唇瓣微启,又抿成一条直线,最终只是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池越忽然直起身,他伸手将秦晔拉近,在对方略显困惑的目光中,轻轻将人拥入怀中。
“不急。”他的声音闷在秦晔肩头,手指顺着对方脊背缓缓抚下,像是在安抚某种受惊的小动物,“等你想知道的时候……”
秦晔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
他抬手回抱住池越,指尖陷入那柔软的发丝。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松香,让他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份安心刻进骨子里。
晨风拂过,带来远处清脆的鸟鸣声。
池越忽然松开怀抱,从袖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山川风物志》,塞进秦晔手中。
“有空多看看这个,”他金瞳中漾着温柔的笑意,“想想我们将来要去的地方。”
秦晔低头翻开封皮,内页竟夹着张手绘的地图,他指尖抚过那些陌生的地名,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我们今后……”他抬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可以把这些地方都去一遍?”
池越笑着点头,伸手替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们还有漫长的岁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想做的事,都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