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的云阶上,东华仙君负手而立,广袖在猎猎仙风中翻飞,
此刻耗费巨大仙力,催动【青莲宝色旗】。
他鬓边银丝如雪,却比昆仑巅的寒玉更显清冷。
望着远处被灰雾笼罩的不周山方向,那双曾见证过,天地生灭的眼眸里,翻涌着化不开的沉郁,
连周身流转的仙光,都染上了几分悲戚。
“多少纪元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惊雷滚过九天,让侍立在侧的几位仙将齐齐垂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世人只道当年是九天大战葬送了一个时代,却不知那哪里是葬送,分明是把九天的根骨,都碾碎了揉进了执念里。”
最年轻的仙官渔凌,忍不住抬头,声音发颤:“仙君,您常说的‘无尽苦海’,当真……是那般来历?”
东华仙君缓缓转身,指尖凝出一缕微光,虚空中竟浮现出一幅尘封的画面
——太古九天时代,神只征战、草木精怪,无数生灵在战火中哀嚎,
金色的大道法则如琉璃般碎裂,黑色的残魂与金色的光屑交织,顺着不周山的脊梁倾泻而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残魂带着未散的执念,那些碎道裹着时代的悲苦,最终在不周山半山腰,汇聚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墨色海洋。
“那不是海。”
东华仙君的声音带着穿透时光的沉重,“是无数生灵的不灭残念,
是整个时代的大道碎片,被生生熔铸在一起,才成了这横跨不周山的‘无尽苦海’。”
他抬手拂过虚影,画面里的苦海骤然翻涌,仿佛能听到无数悲泣之声,穿透虚空。
“人心有多大,苦海就有多大。当年众生皆有执念
——仙求长生,魔求霸业,精怪求安稳,连花草都求一场不被践踏的生机。
这些执念像种子,落在破碎的大道上,便疯长成了这苦海。
它能吸天地间一切悲苦,生离之痛、死别之殇、求而不得的怨、爱而不得的恨,只要是苦,
都会被它吞进去,化作滋养它的力量。”
虚影散去,东华仙君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向不周山方向:“如今这苦海,早已不是九天时代能填满的了。
它在一天天变大,一天天狂暴,
他在吸收混沌水道本源,而我们这些人,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在这苦海上……行船。”
墨色的海水翻涌着,浪头高得能吞掉整座仙山,
暗紫色的闪电,像巨龙的利爪,一次次撕裂灰色的天幕,将海面照得一片惨白。
狂风卷着带着腥气的苦水,砸在漂浮的仙山疆土上,发出“轰隆”巨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些“舟楫”掀翻在无边黑暗里。
那些是金仙们的疆土,每一片都如一座漂浮的岛屿,仙光缭绕,却在无垠苦海中显得格外渺小。
有的疆土边缘已经崩裂,淡金色的仙光在苦水的侵蚀下一点点暗淡,仙人们手忙脚乱地催动仙力修补,
可苦水沾到仙光,竟像墨染白纸般,顺着裂缝疯狂涌入,不少仙人的仙袍都被浸湿,脸上满是疲惫。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炸开,半座苦海瞬间被阴影笼罩。
众仙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庞大无比的混沌泥头车,横亘在海面之上,
车身黑沉沉的,上面还沾着未化的混沌之气,车轮比最大的金仙疆土还要大上三分,
碾压过海面时,连翻涌的浪头,都被硬生生压下去一截,留下两道深深的水痕。
“好家伙,镇元子道友,这家伙还是这么霸道!”
红云道人立在自己的“火云洞舟楫”上,朗声笑道。
他身前悬浮着一个血红色葫芦,无尽红沙,将袭来的苦水和狂风挡在外面,
可额角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喘息。
镇元子坐在混沌泥头车的车辕上,一身黄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一手握着粗糙的车把,一手捋着颌下长须,
闻言哈哈一笑:“红云,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你看看这风浪,可比之前猛了数倍!”
话音刚落,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咔嚓”劈下,正好落在火云洞不远处的海面上,
墨色的海水瞬间被劈得飞溅,一股比之前强数倍的狂风呼啸而来。
火云洞猛地晃动了一下,边缘的几棵仙树瞬间被连根拔起,带着破碎的仙光坠入苦海中,
连个声响都没溅起,就被墨色的海水彻底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红云脸色骤变,赶紧掐动法诀,红沙挥得更快,将扑面而来的苦水挡开:“好强的风力!这苦海今日是怎么了?动静竟这么大!”
“越大越好。”
镇元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他眯起眼睛,望向苦海深处
——那里的风浪更急,墨色的海水几乎凝成了实质,连闪电都变得更加密集,隐隐有七股磅礴的气息在风浪中沉浮。
“你忘了?当年七位大罗深入苦海,这苦海越是狂暴,就越代表他们离根基越近,力量也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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