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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骨之桥,死寂如墓。
苏小棠那声耗尽最后气力的“喝杯茶冷静”敕令,如同投入绝对静止湖面的最后一颗石子,余音袅袅,缠绕在森森白骨之间。她高举保温杯的手臂无力垂落,身体软软向后倒去,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怀中那只布满狰狞裂痕的杯子,杯口缭绕的诡异灰烟渐渐稀薄,杯身混乱闪烁的光芒也如同风中残烛,在濒临破碎的边缘艰难维系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浑浊的光晕(被强行“冷静”的刺客魔气与杯体本身力量冲突的产物)。
整个骨桥被强制按入了“贤者时间”。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桥下深渊魔气翻滚的低沉呜咽,是这片诡异寂静里唯一的背景音。
骨枯长老盘坐在地,五心朝天,深褐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虚空,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近于无,彻底沉入了最深沉的冥想待机状态。他体内那长老级的腐朽魔力被冻结得严严实实。
赵铁柱和他的五个魔兵弟子东倒西歪,鼾声此起彼伏,睡得天昏地暗,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强制“放弃”后的解脱表情。
柳飘飘抱着她的遮瑕膏碎片,靠着巨大的兽骨,小脑袋一点一点,站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宅魔四仰八叉地躺在骨粉堆里,碎玉简丢在一旁,鼾声如雷。
谢无弈抱着古朴的剑鞘,背靠着一根巨大的惨白肋骨,双目紧闭,眉头在睡梦中依旧微蹙,仿佛守护的执念刻入了本能。冰寒的剑气完全内敛,只剩下一个靠着骨头沉睡的、面容罕见的带着一丝倦怠的剑仙。
厉寒渊则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蜷着,两条长腿委屈巴巴地收拢,脑袋歪向一边,深紫色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他闭着眼,赤红的魔瞳被掩盖,周身那毁灭性的魔焰早已熄灭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毫无防备的沉睡姿态。只有那紧抿的、微微下撇的嘴角,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身为魔尊被强制“冷静”的不甘和…生糕点的怨念?
绝对的安宁笼罩着一切。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暴怒、领域爆发从未发生。
然而,这死寂的安宁之下,暗流从未真正平息!
就在苏小棠倒下、保温杯光芒陷入最低谷的瞬间!
那盘坐如枯木的骨枯长老,他那双空洞无神的深褐色眼眸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淬着无尽怨毒和绝望的幽绿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体内被“贤者时间”领域强行冻结的腐朽魔力,在苏小棠昏迷、领域强度降至最低的刹那,如同被冰封亿万年的毒蛇,捕捉到了冰层最细微的裂痕!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燃烧着最后生命与不甘的怨毒意志,强行冲破了领域那濒临消散的强制宁静枷锁!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破旧风箱拉扯的嘶哑咆哮,从骨枯长老干瘪的喉咙里挤出!他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提起!枯槁的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掏出一截仅有巴掌长短、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痛苦哀嚎面孔浮雕的——**“噬魂诅咒骨矢”**!
这骨矢出现的瞬间,一股比深渊魔气更加阴冷、更加恶毒、充满了对生命本源极致诅咒的气息轰然弥漫!骨桥之上温度骤降,连飘落的骨粉都仿佛被冻结!
骨枯长老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怨毒,死死锁定那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小棠!都是她!这个异数!毁了他最后的计划!毁了鸽派最后的希望!更毁了他身为长老的尊严!死!必须死!连同那该死的杯子!一起湮灭!
“亵渎深渊者…死——!!!” 他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枯槁的右手猛地握住那截噬魂骨矢,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如同投掷标枪,狠狠掷向倒地的苏小棠!
骨矢离手的刹那,骨枯长老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瞬间干瘪坍塌下去,化作一蓬灰白的骨粉,簌簌飘落!只留下那截带着他毕生怨毒和诅咒的骨矢,化作一道无声无息、却足以洞穿神魂的漆黑流光,撕裂凝固的空气,直射苏小棠心口!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其上缠绕的诅咒之力,甚至让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这垂死反扑的一击,阴险!狠毒!时机刁钻!目标明确!趁着苏小棠昏迷、领域濒临消散、所有人(包括谢无弈)都处于强制“贤者”状态的最虚弱瞬间!
漆黑的骨矢,带着死亡的尖啸,瞬息而至!距离苏小棠的心口,已不足三尺!那恶毒的诅咒气息,甚至让苏小棠昏迷中苍白的脸上都浮现出一层死灰!
千钧一发!
就在这连时间都仿佛来不及反应的刹那!
那蜷坐在地上、闭目沉睡的厉寒渊,身体猛地一震!
没有睁眼!没有思考!甚至没有魔气的波动!
完全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烙印在血脉本能里的反应!一种比“贤者时间”领域更深层、更原始、更无法解释的**守护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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