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费尽心机攀附上的二皇子夏元辰,那张英俊皮囊下隐藏的阴鸷多疑,让她在这深宫里如履薄冰。
她想起自己虽顶着皇子侧妃的尊贵头衔,却要日夜周旋在无数莺莺燕燕之间,用尽心机去争宠固宠,看夏元辰变幻莫测的脸色行事。
甚至…还要忍受那个如同毒蛇般隐藏在宰相府阴影里、人不人鬼不鬼的秦枭,投来的那种粘腻、觊觎、令人作呕的目光!
而秦烈呢?他在北疆呼风唤雨,一言九鼎,手握重兵,富可敌国!连玄天圣女那样的存在都对他另眼相看!无数人仰望他,敬畏他!
“啊——!” 积压的怨毒和嫉恨终于冲破理智的堤坝,苏清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猛地将梳妆台上所有瓶瓶罐罐、珠宝首饰,狠狠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
价值连城的胭脂水粉泼洒一地,各色宝石珍珠滚落尘埃,浓烈的脂粉香混杂着龙涎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味。
一片狼藉之中,苏清雪胸口剧烈起伏,扶着梳妆台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急促地喘息着,强行压下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和几乎要呕出血来的愤懑。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烈那个贱种继续风光得意,站在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她得不到的,宁愿亲手毁掉!
连同那个让她嫉恨得发狂的玄天圣女,也要一起拖入地狱!秦烈必须死!必须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瞬间缠绕了她所有的心神。
夏元辰!李元甫!
她还有这两把最锋利的刀可以利用!夏元辰对秦烈的嫉恨丝毫不亚于她,而李元甫老谋深算,更是视秦家父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要在他们燃起的毒火上,再狠狠浇上一桶滚油!
苏清雪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翻腾的气息,走到紫檀书案前。
铺开一张带着极品龙涎香气、御制贡品的薛涛笺,提起了那支御赐的紫毫笔。笔尖蘸满浓得化不开的松烟墨,力透纸背,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凝聚着她刻骨的怨毒与煽动:
“元辰吾爱:”
字迹依旧娟秀,却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北疆惊变,妾心如焚,寝食难安。秦贼之势,如燎原野火,已成滔天巨患!
其结交方外宗门(玄天宗),私蓄虎狼之兵(烈风营),垄断边陲商利(血狼商行),更兼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其麾下五城,俨然国中之国,只知秦侯,不识君父!此獠不除,非但朝廷纲纪荡然无存,江山社稷危如累卵,恐…殿下之宏图伟业,亦将尽毁于此獠之手!
妾每每思之,痛彻心扉,夜不能寐!”
她顿了顿,笔尖悬停,一滴浓墨滴落在雪白的纸笺上,迅速晕开一片污黑,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她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怨毒,继续写道:
“妾闻宰相大人洞烛其奸,已有诛贼良策。万望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殿下之千秋伟业为念,速速联合相爷,除此心腹大患!
切不可再因循姑息,养虎遗患!秦贼一日不除,妾心一日难安,殿下之基业亦一日不稳!”
写到此处,她仿佛看到了秦烈众叛亲离、被千刀万剐的场景,一股病态的兴奋让她手指微微颤抖:
“妾身自知人微言轻,然此心昭昭,可鉴日月!日夜焚香祷祝于佛前,唯愿上苍庇佑,殿下早日廓清寰宇,涤荡妖氛,执掌乾坤,登临大宝!
届时,妾身…愿为殿下阶前之尘,足下之砾,亦甘之如饴…临书涕零,情难自抑,不知所言…”
最后几笔,她几乎是咬着牙写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剜下来的肉,带着淋漓的鲜血和怨毒。
放下笔,她看着这封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信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怨毒的笑意。她小心地将信笺折好,装入一枚同样熏着龙涎香气的金丝锦囊中。
“来人!” 苏清雪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阴寒。
一个身着暗青色太监服饰、面容平凡无奇的中年太监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暖阁门口,躬身垂手:“奴才在,侧妃娘娘有何吩咐?”
苏清雪将锦囊递给他,眼神锐利如刀:“把这封信,立刻送到殿下手中。记住,要‘亲自’交到殿下手上!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本宫为殿下抄录的祈福经文。” 她特意加重了“亲自”二字。
“奴才明白。” 中年太监双手恭敬地接过锦囊,入手便觉锦囊内硬物硌手,显然不止一封信那么简单。他眼神微动,头垂得更低,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暖阁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暖阁内再次恢复了死寂。苏清雪缓缓走回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因嫉恨而显得格外刻薄的脸。
她拿起一支金簪,对着镜中倒影,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狠狠地、无声地虚刺了一下,眼中是淬了毒的快意。
“秦烈…玄天圣女…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