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你在胡扯什么东西！”
赵德柱在听见江见安说这话后，第一反应骂了句脏话。
十分钟前，还是江见安等人是这个反应。
江见安举着赵德柱带来的那份协议，接着勾起嘴角，“这可不是我胡说。这协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说明白了到底是谁要赔钱。赵德柱，是你自己之前没有仔细看过协议上的内容吧？”
她往身边站着的家人扫了一眼，接着又缓缓道：“可不是我在忽悠你。是不是这样，我公爹婆婆都是读过书的，可以来替你解答。”
甚至还有留洋归来的孟贤礼，都可以解释清楚。
赵德柱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嘴角抽了两下，喉结上下滚动。他猛地伸手去抓江见安手里的协议，指尖几乎戳到纸面。
江见安手腕轻轻一翻，把协议举得更高，纸张在他眼前晃过，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你拿过来！”
赵德柱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带着破音。
他踮了半步，肩膀向前一送，整个人几乎压在茶几边缘，茶几上的玻璃被他的膝盖顶得发出轻颤。
孟贤礼一步横在两人之间，抬手按住赵德柱的肩，掌心向下用力。赵德柱肩膀被压得往下一沉，整个人被迫站直。
“协议一式三份，你手里还有一份，急什么？”
赵德柱的呼吸变得粗重，鼻翼扩张，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他扭头冲孟贤礼吼：“你让开！”
吼声未落，他自己先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自己的音量吓到。
他的目光在孟贤礼脸上扫过，又滑到江见安手里的协议，最后死死钉在江语嫣脸上。
江语嫣原本站在沙发旁，双手护着隆起的腹部，此刻指尖攥住衣角，指节发白。她的肩膀缩了缩，眼睛瞪得极大，黑眼珠慌乱地左右摆动。
赵德柱瞪她，她也瞪回去，嘴唇抖了抖，却没发出声音。
江见安把协议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中央，纸角翘起，又缓缓落下。
她抬了抬下巴，目光从赵德柱移到江语嫣，再移到赵德柱，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白纸黑字，签名是你，手印也是你。你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赵德柱的嘴角再次抽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扯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看向孟父，声音发紧：“孟叔，您给评评理！这协议明明是说江见安——”
孟父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笔直，双手搭在膝头。
他抬眼，目光从镜片上方射出，落在赵德柱脸上，停留三秒，又垂下，落在协议上。
孟父没说话，只是抬手，用食指在协议某一行字下轻轻点了点，指尖敲在纸上，发出笃笃两声。
孟母站在孟父身后半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
“自己签的东西，现在想赖？刚刚你可不是这样。”
她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赵德柱的喉结又滚了一下，但依旧是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接着一字一句地阅读。
随着东西映入眼帘，赵德柱的呼吸也越发跳急促。直到眼神在那一行字上停住，赵德柱的瞳孔骤然收缩。
“德柱，要不……我们先回去？”
江语嫣忽然往前迈了一小步，声音细若蚊鸣。
赵德柱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似的甩过去，一下逼得江语嫣的脚步骤然停住。
“协议上写得明白，虽说这协议上，说的是因为我导致的错误，但确实该赔偿的是江语嫣，而作为保证人的你，在江语嫣无法还上这笔欠款后，也要共同承担这笔债务。三万块，一分不少。”
江见安侧过身，右手搭在沙发背上，左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敲着裤缝。
她的嘴角仍挂着那一点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
这一字一句都像利剑一样地刺在赵德柱的心上。
“不可能……高崖明明说——”
赵德柱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掌心从额头滑到下巴，带起一阵红痕，声音低下去，带着沙哑。
“高崖说什么不重要。”孟贤礼打断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重要的是你签了什么。”
赵德柱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从孟父到孟母，再到孟贤礼，最后回到江见安。
来之前有多意气风发，如今的赵德柱就有多狼狈。
江见安往前走了半步，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
她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协议，对折，再对折，动作慢条斯理。折好的协议在她指尖转了一圈，啪地一声拍在赵德柱胸口。
赵德柱下意识抬手接住，纸角戳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的手指收紧，纸被攥得皱起。
沉默良久后，赵德柱的下巴绷紧，咬肌鼓起，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江见安，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这什么和什么？
江见安没回答，只是抬了抬眉梢。
在今天赵德柱来之前，她都不知道这协议的存在，现在就说这是她和的高崖联合起来的？
“赵德柱，别以为每个人的心思都和你一样龌龊。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和高崖关系没你以为的那么好。”
她的目光越过赵德柱，落在江语嫣脸上。
江语嫣的嘴唇抖得更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掉下来。
“你们给我等着！江见安，你这么对付你亲妹妹，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
赵德柱的肩膀塌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掉主心骨。
他低头，盯着手里皱巴巴的协议，指尖微微发抖。
撂下这些狠话，赵德柱转身，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潭里。
江语嫣犹豫了一秒，跟上去，手悄悄拉住他衣角，被他猛地甩开。
门被拉开，又砰地合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江见安长出一口气，肩膀微微放松。
“要不要我去盯着？”
孟贤礼担心赵德柱不会就这么离开，在想要不要盯着赵德柱的下一步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