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宫家老宅,早已没了往日的繁盛,只剩下寂寥。
几个月前宫明远在这里意气风发举办宴会的喧嚣,像被秋风吹散的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昔日被园丁修剪得齐整的院子,如今青石板缝里钻出半尺高的杂草,透着股颓败的荒。
大门被推开时,甚至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深秋的阳光斜斜地打进来,照亮了客厅灰蒙蒙的家具,也照亮了瘫在沙发上的两个身影。
林曼芝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旗袍,头发枯槁如草,脸上的浓妆早就花了,露出底下蜡黄松弛的皮肤。
她看到桑白梨走进来,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立刻从地上弹起来,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
“桑白梨!你这个小贱人!你还敢回来?!这是宫家的房子,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宫慕晴跟在她身后,小腹微隆的弧度已经很明显,脸色却惨白如纸。
身上的名牌大衣沾满了污渍,昔日的骄纵荡然无存,只剩下瑟缩的惶恐。
桑白梨没看她们,径直走到客厅中央。
她的指尖拂过冰冷的红木扶手,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
“管家,把这两个人的东西收拾一下,扔出去。”
“你敢!”
林曼芝疯了似的扑过来,被桑白梨身后的保镖拦住。
她挣不脱,只能跳着脚咒骂,污言秽语像泼脏水似的砸过来。
“你这个野种!鸠占鹊巢的贱货!宫明远那个老东西瞎了眼才认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曼芝扭曲的脸上,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虫豸,连半分情绪都懒得给。
“妈……”
宫慕晴拉了拉林曼芝的衣角,声音发颤地看向桑白梨。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桑白梨……不,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们都知道错了……求你看在爸爸的份上,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她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手死死抓着桑白梨的裤脚。
“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求能有个地方住,能填饱肚子就好……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活路?”
桑白梨低头看着她,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尾音带着点凉。
“当初你们在包间,想要灌我酒,想要让那个服务员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留条活路?”
宫慕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其实,我本可以不介意多养两个废物。”
桑白梨的目光扫过她的小腹。
“就算你不是宫家的种,只要安安分分地,我未必会赶尽杀绝。”
她顿了顿。
“但你不该贪得无厌,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觊觎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更不该和林曼芝合谋,一次次想置我于死地。”
“那天在包间里,你们母女俩是怎么羞辱我的,怎么算计着让我身败名裂的,我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她的眼神冷冷刮过宫慕晴惨白的脸,像刀。
“宫慕晴,你不是蠢,你是坏。你的错,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抵消的。”
“不……不是的……”
宫慕晴还在徒劳地摇头。
“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必了。” 桑白梨后退一步,抽回被她攥住的裤脚,对着保镖抬了抬下巴,“把她们拖出去。”
“桑白梨!你这个毒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和傅聿危永远不能在一起!”
林曼芝被保镖架着往外拖,还在疯狂地嘶吼。
桑白梨听到这话,本就冷的眸子更是结了层霜,甚至闪过一丝极快的杀意。
宫慕晴则瘫在地上,被保镖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
嘴里还在喃喃着 “我知道错了”,却再也没人看她一眼。
老宅的大门被 “砰” 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咒骂和哭喊。
桑白梨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满地狼藉,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疲惫。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转身走向储物室。
宫明远告诉她,他还留有一张母亲的画像。
储物室许久没有人进来,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与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阳光被厚重的木门切割成一道窄缝,打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疯狂舞动。
“画像……应该在最里面的樟木箱里。”
宫明远虚弱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迟来的悔意。
她捂住口鼻,踩着厚厚的灰尘往里走。
房间里堆满了蒙着布的旧家具,蛛网在房梁上结了一层又一层。
她走到墙角,掀开那口盖着褪色蓝印花布的樟木箱,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混杂着木质香气漫了出来。
箱子里铺着泛黄的丝绸,画像就静静躺在中央。
桑白梨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尖在触到画框的瞬间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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