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手,将那枚象征着无上兵权的统帅金印从腰间摘下,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掷于殿心!
金印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满朝文武心头一颤。
“这帅印,我还给你们!”她昂首挺胸,目光如炬,“那我今日不以天武统帅之名,只以我个人之名问一句——若没有我这‘敌血’,谁来激活血契?谁来救你们那位战无不胜的沈将军?!”
“臣……参见太子殿下。”
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沈明远被人用软榻抬入殿中,他面色苍白如纸,伤口尚未愈合,却挣扎着要起身,强撑着对龙椅方向跪奏:“臣,沈明远,请削去臣所有官职爵位,只求……换她一个自由之身。”
“糊涂!”太子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龙案上,“沈明远,你可知她血脉一旦彻底觉醒,便可启动传说中的‘双王锁’,反向操控我天武所有兵符?!将她留在京城,无异于养虎为患!”
沈明远缓缓抬头,那双曾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却温柔得像一汪深潭,但潭底却藏着不容置疑的锋芒:“那又如何?”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她若真想夺权,早在午时血契激活前的最后九秒,那一箭,射穿的就不是北狄王帐,而是您的龙椅。她选择用身体撞向终点线,不是为了北狄,也不是为了天武,只是为了终点线上……那个在等她的人。”
他转过头,深深地望向林昭昭,目光穿越了所有的身份、血脉与家国仇恨,轻声道:“我不在乎你是谁家的女儿,我只知道,这三年来,每一次发令枪响,每一次冲刺,都是你在我身前,带我冲向终点。”
最终,朝堂给出了一个冰冷的决议:林昭昭的真实身份不予公开,统帅之位由太子亲信接任,其本人则以“伤重难愈”为由,即刻“退役”,遣返镖局旧居,无诏不得离京。
离宫那日,没有欢送,没有仪仗。
但从宫门到镖局的十里长街,却站满了沉默的百姓。
他们没有鼓掌,没有欢呼,却人人袖中都藏着一枚小小的鼓槌。
她走过之处,脚下的青石板路竟在轻微地震动,仿佛有千万颗心脏在地下与她的脚步同步跳动,为她举行一场无声的送别。
行至城门下,赵五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马鞍上,静静地放着那具在战场上碎裂的“瞬影滑靴”残件。
林昭昭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巍峨森严的皇城。
就在此时,身后,一声清越的鼓响,毫无征兆地划破长空。
不是军令,不是庆功,而是三年前,天武大会百米决赛上,那一声独特的起跑节奏。
林昭昭猛然回头,只见高高的城楼之上,沈明远一袭白衣,凭风而立。
他手中,正握着她遗落在病榻前的那枚银色秒表。
他的唇形微动,隔着遥远的距离,风将那两个无声的字,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
“抢跑。”
林昭昭怔住了,随即,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她不再回头,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整个人如一支离弦之箭,向着城外的广阔天地疾驰而去。
而在皇城深处,一道久未现世的紫色身影悄然浮现,弯腰拾起了被林昭昭掷于殿心的那枚青铜指虎,低声自语:“钥匙已归位,离鞘而出——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