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正到高潮，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华尔兹旋转的裙摆上。白芷站在香槟塔旁，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舞池另一侧的曾国宇——他正被几位军官围着，眉头微蹙，似乎在听副官低声汇报什么。
突然，他抬头，视线穿过人群直直地撞上她的眼睛。白芷一怔，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曾国宇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紧绷，"临时有军务，我得先走。"
白芷抿了抿唇，点头。
曾国宇盯着她看了两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转头对副官简短吩咐："送小姐回去。"
白芷轻声道，"我自己叫车就行。"
"不行。"他语气不容置疑，随即又缓了缓，"让副官送你。"
四哥一夜未归。
清晨，他来得比往日都早，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今日带你去城外走走，"他站在门口，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却仍强撑着笑意。白芷摇了摇头，"今日有课。"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我送你。”曾国宇说。
路上，曾国宇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口，余光瞥见白芷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膝上摊着国文课本，指尖轻轻翻过一页。
他喉结滚动了下，终于开口："昨晚的舞会……"
白芷没抬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像是敷衍，又像是根本不想接话。
曾国宇握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紧，沉默半晌，终究没再说什么。
车停在校门口时，白芷合上书，伸手去推车门。曾国宇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小幺儿。"他嗓音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白芷也看着他，她也希望能听他说点什么。
晨光里，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眼底情绪翻涌，却最终只化作一句——
"别怕。"
他低声道，指腹在她手腕轻轻摩挲一下，随即松开。
白芷睫毛颤了颤，低头掩去眼底的失望，点了点头，转身向学校里走去。
车门"砰"地关上，曾国宇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廊下，良久，才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霍锡辙站在教学楼的廊柱下，远远看见白芷从车上下来。一个月未见，她的身影似乎更单薄了些。上课时，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她微蹙的眉头，抿紧的唇角，还有翻书时微微发颤的指尖。
下课铃响，教室里的人渐渐散去。霍锡辙走到她桌前，"昨日怎么没来？"他低声问。白芷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很快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放学后……能谈谈吗？"他问。
"恐怕不行，"白芷轻声道，"我四哥回来了。"
霍锡辙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和家里说了。"
白芷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这太草率了，"她声音有些发颤，"四哥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白芷，"霍锡辙打断她，目光灼灼，"这是你的人生。"
窗外，日光斜斜地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上课铃突兀地响起，白芷终于开口："你先走吧！我会好好想的。"
霍锡辙逆着进教室的人流走出来，眼睛望向远处。
忽然觉得，这个秋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