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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现言 > 东北军着名爱国将领于学忠 > 第353章 北上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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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1月的重庆菜园坝火车站,蒸汽与晨雾交织成灰色的纱帐。于学忠站在三等车厢的踏板上,望着月台上十几个穿便装的汉子——都是五十一军的老部下,此刻正用东北话低声争吵着。

"总座!"独臂的炮兵营长老赵突然跪下,冻伤的膝盖砸在碎石路基上,"咱们跟您二十年,不能就这么..."

于学忠的食指在皮箱提手上收紧,箱里那把刻着"精忠报国"的将官佩刀硌疼了他的小腿。他看见人群后方的李振唐正悄悄解开长衫纽扣——那里别着把勃朗宁。

"都回去。"于学忠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钢板,"记住民国二十八年沂蒙山的规矩——活着的,每年清明给战死的弟兄烧份报纸。"

汽笛突然嘶鸣,盖住了所有声音。列车启动时,于学忠发现月台立柱后闪过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是军统特派员钱耀祖,左颊还留着去年在汉口被他用马鞭抽出的疤。

硬座车厢弥漫着劣质烟草与汗酸味。穿灰布制服的中年人挤到于学忠身边,假装不经意地碰掉了他膝上的报纸。

"于将军,"那人弯腰拾报时,袖口露出截绷带——是三天前军统突袭红岩村时的伤,"北平方面安排您在郑州换乘,有专列..."

于学忠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指缺失——这是台儿庄战役后八路军联络员的暗号。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照片里张学良年轻的面容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告诉你们首长,"他合上表盖,"我于学忠这辈子,只带兵打过日本人。"

列车驶过綦江大桥时,突然有架野马式战斗机低空掠过。于学忠条件反射地去摸腰间——那里本该有把鲁格手枪,现在只剩个空皮套。

郑州站的黑夜被探照灯撕得支离破碎。于学忠跟着穿羊皮袄的向导钻进运煤车,发现车厢里堆着的不是煤炭,而是几十箱美制炸药。

"去年淮海战役缴获的。"向导踢了踢木箱,露出里面的起爆装置,"够把长江大桥送上天三回。"

于学忠突然想起民国二十六年的南京保卫战,也是这样的冬夜,他亲手炸毁了浦口铁路桥。恍惚间,硝烟味又钻进鼻腔,耳边响起工兵连长最后的呐喊:"师座快走!"

渡轮的马达声惊醒了他的回忆。甲板上,几个东北口音的士兵正围着铁桶烤红薯,香气混着柴油味飘来。于学忠的大衣口袋里,林淑仪临行前塞的冻梨正在融化,甜水渗进内衬——那里还留着汉口空袭时的弹孔。

石家庄兵站的清晨,霜花在铁丝网上结成冰凌。于学忠接过热粥时,发现炊事班长右手虎口有个月牙形伤疤——民国二十八年鲁南反扫荡,他亲手给这个被日军刺刀捅穿手掌的小兵包扎过。

"您...您还记得..."老兵嘴唇哆嗦着,粥勺碰得铝桶叮当响。

于学忠没接话。他望着站外白茫茫的田野,突然看见二十岁的自己正骑马掠过——那是直奉战争时,他作为吴佩孚的侦察连长第一次踏足华北。

"报告!"年轻参谋的敬礼打断了他的思绪,"专列已备好,首长说..."

于学忠摆摆手。他解开风纪扣,露出锁骨下狰狞的伤疤——台儿庄战役时,日军掷弹筒碎片留下的纪念。"告诉你们首长,我老了,只想去北京看看故宫的雪。"

北平前门火车站的月台上,穿呢子大衣的官员们冻得直跺脚。于学忠却站在车厢连接处不动,任寒风掀起他花白的鬓发。

"于将军?"梳短发的女干部递来军绿色棉大衣,"组织上安排您暂时住..."

"那是景山吗?"于学忠突然指向窗外。晨雾中,万春亭的轮廓若隐若现。他想起民国十七年,张学良带他登上煤山时说的那句话:"孝侯,你看这紫禁城像不像口大棺材?"

女干部困惑地点头。于学忠却转身从皮箱取出个檀木匣——里面是把大正十年式手枪,枪柄上刻着"坂田联队"字样。这是台儿庄战役的战利品,本该在民国三十四年日本投降时上交。

"替我捐给军事博物馆吧。"他轻轻摩挲枪管上的划痕——那是在临沂突围时,与日军少佐肉搏留下的。

当吉普车驶过天安门时,于学忠突然让司机停车。他走到金水桥边,从大衣内袋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捧黑土,是从重庆后院那株白山茶树下取的。

"东北的土..."他蹲下身,手指微微发抖,"二十二年没碰过了。"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广场,将黑土吹散在1949年北平的冬天里。远处,一群鸽子正掠过故宫金色的琉璃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