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哀鸣。
防空警报撕扯着夜幕,恐慌如同瘟疫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蔓延。东北方天际,那道被熵烬之线撕裂的空间伤痕依旧狰狞,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银蓝弧光,无声地分解着附近高楼的顶层,细碎的粒子尘埃在探照灯的光柱下如鬼火般飘散。
街道上混乱不堪。车辆堵塞成长龙,刺耳的喇叭声和哭喊咒骂交织。人们推搡着涌向地铁站、地下车库,寻求着并不存在的庇护。信息被封锁,官方只含糊其辞地宣称是“未知原因引发的重大安全事故”,但这无法解释那撕裂天空的恐怖景象,无法解释脚下大地传来的、源自“工坊”毁灭时的沉闷震颤。
混乱的中心,是那片已成绝对死地的战场废墟。
空间裂痕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扭曲、滋生、湮灭。银蓝与漆黑交织的光芒是这片规则坟场唯一的照明,映照着地面均匀铺开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尘埃——那是物质被彻底抹除后留下的终焉之痕。
一具乌金骨架,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行走在这片死域边缘。
它每一步落下,熔岩纹理覆盖的脚掌接触之处,混凝土路面无声地向下坍缩,形成一个边缘光滑如镜的浅坑。粘稠的银蓝色光芒在脊柱和肋骨的深邃导槽内奔流不息,散发出令空间持续扭曲的毁灭波动。修复进度艰难地攀爬到了79.4%,每一次微小的推进,都伴随着骨架表面熔岩纹理的细微流动和龟裂痕迹的弥合,散发出更加强大的、秩序与混乱纠缠的威压。
深陷的眼窝中,那点冰冷的银蓝光芒,如同最高效的扫描雷达,穿透空间的阻隔,冷漠地扫视着恐慌的城市。无数嘈杂的信息洪流涌入熵核冰冷的意志处理器。
**……恐慌……混乱……干扰源……**
**……能量反应……微弱……威胁等级……低……**
**……锁定目标……清理……**
混乱而高效的指令在核心深处流转。它的“目光”锁定了远处一栋灯火通明、正被疯狂人群冲击的银行大楼。那里,几个荷枪实弹的保安在绝望地维持秩序,枪口喷射的火舌在混乱中格外醒目。微弱的能量反应(火药),混乱的秩序(恐慌源头),被熵核冰冷的逻辑判定为——需清除的干扰源。
覆盖着熔岩纹理的乌金右臂,缓缓抬起。掌心处,那微缩的银蓝色熵烬漩涡再次浮现,无声旋转,散发出令周围空间裂痕都为之避让的绝对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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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基地,深层废墟。
厚重的合金闸门被撕裂、扭曲,如同巨兽被开膛破肚后暴露出的内脏。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金属粉尘、臭氧和血腥混合的气味。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芒,勉强照亮遍地狼藉。
铁砧倚靠在一堵布满龟裂的合金墙边,覆盖式头盔被砸开一道裂缝,露出半张染血、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他的左肩连同部分胸甲彻底消失,伤口边缘闪烁着粒子分解后残留的微光,阻止着任何形式的愈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浸透了破烂的作战服下摆,在冰冷的地面积成一滩粘稠的暗红。
他仅存的右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手腕上一个勉强还能工作的微型战术终端。屏幕上是基地内部结构图,代表生命信号的绿色光点寥寥无几,且大多集中在最深层的几个尚未完全坍塌的“黑棺”单元附近。
“铁砧长官!您怎么样?”一个同样狼狈的身影从侧面的通道阴影中冲出,是副官。他头盔丢失,额头豁开一道口子,鲜血糊了半张脸,但眼神还算镇定。
“死不了……”铁砧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基地……损毁报告……”
“主控中心、能源核心、主武器阵列、A至D区避难通道……确认被熵烬之线贯穿,完全损毁!预估……超过85%的结构被彻底湮灭或严重破坏!伤亡……无法统计!”副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麻木,“空间震荡炸弹……未能阻止它!反而可能……激怒了它!”
铁砧仅存的右眼瞳孔收缩。激怒?那具骨架的行动模式,更像是一台高效、冰冷、执行着某种预设清理程序的杀戮机器!空间震荡只是被判定为更高等级的威胁,触发了更强大的反制而已!
“通讯……对外……”铁砧艰难地问。
“全波段阻塞!残留的空间扰动和熵核散逸的能量场干扰了一切信号!我们……彻底被隔绝了!”副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长官!必须撤离!最后的逃生通道在E7区!那里还有一架‘鼹鼠’钻地运输机可能完好!”
撤离?铁砧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几个代表幸存者的微弱光点,又看向主通道方向那片绝对的死寂黑暗。那具骨架……它还在外面!它能感知能量!任何大型载具启动的能量反应,都将是自寻死路!
“不行……”铁砧剧烈咳嗽,更多的血沫涌出,“启动……所有残存的‘工蚁’!设定为……静默潜伏模式!记录……熵核一切能量波动特征!向外……发送……哪怕只有……一丝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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