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刺眼的探照灯扫过污水处理厂废墟时,我蜷缩在一截断裂的水泥管后面,右手紧捂左臂上一道仍在渗血的伤口。冷风裹挟着工业区的铁锈味灌进鼻腔,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警用电台杂音和靴子踩碎玻璃的声响。
"东南角清空!"
"发现伤员!男性,腿部骨折,生命体征稳定!"
"注意搜查周边,爆炸半径可能涉及——"
我弓着背沿阴影处移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晨曦守望者消失前在我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被他们发现",那些闪烁的警灯和穿制服的身影此刻比深红怪物更令我恐惧。右掌心结痂的伤口隐隐发烫,皮肤下暗红色的细线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像某种诡异的纹身。
厂区西侧围墙有个被爆炸震塌的缺口。我猫着腰钻过去时,一块松动的砖石砸在脚边,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惊人的脆响。远处立刻传来一声厉喝:"那边有人!"
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我跌跌撞撞冲进厂区外纵横交错的巷弄,肺部火烧般疼痛。背后的手电光束像探照灯般扫来扫去,有几次几乎擦过我的后背。转过第七个拐角时,我撞进一堆发臭的垃圾袋,腐烂的菜叶和碎玻璃扎进膝盖,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分头找!"一个粗犷的男声命令道,"可能是爆炸案目击者。"
我屏住呼吸,慢慢蜷缩进阴影最深处。右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痂痕缝隙里竟渗出一点银蓝色的微光。这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在肮脏的巷子里清晰可见。更糟的是,它开始有规律地闪烁,像某种信号灯。
"头儿!这边有情况!"脚步声转向我的藏身处。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连串金属倒塌的巨响。"后巷的脚手架塌了!"另一个方向有人大喊。追捕我的脚步声立刻转向骚乱处。
我趁机爬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钻进一条更窄的夹缝。掌心银蓝光芒的闪烁频率突然加快,像在催促什么。穿过三条满是涂鸦的小巷后,我瘫坐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才发现自己正对着"栖霞路"的路牌——城南最混乱的棚户区入口。
掌心光芒突然稳定下来,指向棚户区深处某栋歪斜的三层小楼。那栋建筑的外墙爬满铁锈色的藤蔓,二楼窗户透出诡异的暗红色灯光,与周围住户的暖黄灯泡形成鲜明对比。
"跟着血液里的指引。"晨曦守望者的话在耳边回响。我咽了口唾沫,把破烂的外套裹紧,低头走进棚户区迷宫般的小路。
每靠近那栋小楼一步,右手的刺痛就减轻一分,但皮肤下的暗红细线却蠕动得更加活跃。路过一个积水的洼地时,我瞥见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左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擦伤,干涸的血迹像泪痕挂在脸颊。最可怕的是眼睛——瞳孔边缘泛着一圈极淡的红光,像被污染的水晶。
小楼门口没有标识,只有一块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木板钉在门框上,用红漆潦草地画着某种符号。我抬手要敲门,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进来吧,迷路的小羊。"一个沙哑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你的血味隔着三条街都闻得到。"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某种动物标本的混合气味。柜台后坐着个穿褪色紫袍的老妇人,她左眼戴着铜制单片镜,镜片后的眼球泛着不自然的银光。柜台玻璃橱窗里摆满各种可疑的瓶瓶罐罐,其中一个广口瓶里漂浮着酷似人类手指的物体。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声音嘶哑,右手不自觉地藏到身后。
老妇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但你是来卖东西的,不是吗?"她的单片镜闪过一道光,"让我看看那个藏在背后的漂亮伤口。"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不知何时关闭的店门。老妇人从柜台下摸出一盏铜制油灯,灯芯点燃的瞬间,整个房间的阴影都扭曲起来。她举起油灯凑近我的右手,灯光下,掌心的痂痕像活物般蠕动。
"啊哈!"她兴奋地喘着气,"星骸的烙印,还有深红的诅咒!"那只银白色的眼球透过单片镜贪婪地扫描着我的手掌,"更妙的是,这里面还缠着一缕执念,像夹心糖里的流心。"
我猛地抽回手:"你能帮我分离它们吗?"
老妇人咯咯笑起来,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分离?亲爱的,它们已经在你的血管里开派对了。"她突然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味,"不过......"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我的胸口,"你心跳的位置,有片古玉的影子。"
我下意识摸向胸前,那里只剩下半截断裂的红绳。古玉早已在污水处理厂被星骸捏碎,但皮肤上确实残留着淡淡的玉形印记。
"晨曦之泉,暗影之渊,完整的古玉。"老妇人掰着骨节突出的手指计数,"三样东西才能把你从这场狂欢里捞出来。"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布满灰尘的水晶瓶,"但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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