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的灯光如星河倒泄，黄浦江的晚风裹挟着初秋的微凉，江水映着岸边的霓虹，波纹被染成碎金。
淮海中路的梧桐树下，酒吧街开始喧嚣，玻璃杯碰撞的声音、笑声、吉他的旋律，混进这座不夜城的呼吸里，远处的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大厦通体发亮，像是悬在夜空中的钢铁星辰。
饭店内，
白婉低头抿了一口温水，玻璃杯壁凝着细小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
高佳露忽然倾身向前，耳坠在灯光下晃出一道微光。
“你知道吗？音乐系的宋教授被拍到和学生在车里——”她指尖做了个夸张的弹琴动作，笑得促狭。
“有人说是车震，有人说是补课，校论坛吵翻了。”
白婉抬眸，“宋教授？”
“就是总穿灰西装那位。”高佳露漫不经心戳着盘中的牛排，“听说他妻子是国外回来的钢琴家，常年不在家。”
“真的，假的。”
两人聊了一会，餐厅的灯光也都调暗了些。
远处一桌爆发出一阵笑声，香槟杯碰在一起，脆生生地碎了浮在空气里的弦音。
白婉垂下眼，轻轻笑了，“我哥，前两天还问我，大学里的人是不是都很无聊。”
“无聊？”高佳露挑眉，“上月你是不是回去的次数太多了？”
“好像是啊，”
“姐夫给你的公寓，住的怎么样啊？”
“还行，一共也没有去几次，让你去，你不去。”
“嘿嘿，下次去。”
白婉上学一个月，就第一次星期没有回去，其他的时间不是去公寓呆着，就是去盛世豪庭。
高佳露歪头想了想，突然拍了下桌子。
“对了，你们系那栋老实验楼不是常闹鬼？前天半夜，保安听见四楼教室有人在弹钢琴——”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白婉很少逛论坛，所以学校的事情她知道的很少，但是学校里面确实有不少的八卦，两姐妹一直聊了很久。
结账时，经理亲自送来两杯特调鸡尾酒，高佳露披上外套时，袖口掠过白婉的肘侧，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顺手把其中一杯推到白婉面前。
“尝尝，他家招牌。”
玻璃杯沿的盐粒沾在白婉唇上，她轻轻抿了一口，舌尖先触到甜，继而才是酒精灼烧般的微苦。
她皱了下眉，又松开，抬头时却发现高佳露已经站在桌边，半张脸隐在店门外的霓虹光影里。
“走吧，婉婉，我带你消消食。”“我最近又胖了。”
夜风吹乱白婉的发丝，霓虹灯牌在她们头顶流淌出斑斓的色彩。
她们沿街走着，不知是身高还是气质特别，总吸引路过的目光。起初是几个举着相机的年轻人远远地窥探，后来开始有人上前试探。
“打扰一下，可以给你们拍张照吗？”
一个戴着渔夫帽的摄影师拦住她们，镜头微微抬起，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站在一起的光影太有故事感了。”
高佳露眯了眯眼，没说话，但唇角微微上翘。
反而是白婉下意识往她身后退了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攀上高佳露的外套袖口。
这两姐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白婉就一个兔子，高佳露则像是一个老虎，还是那种特别美丽的老虎，长得跟高轶可有八分相似了。
那摄影师察觉她的犹疑，连忙补充。
“就拍一张，构图很棒的……”他抬起相机屏给她们看预览画面，夜色霓虹下，两人的轮廓像是被镀上一层虚化的光晕，一个明艳张扬，另一个安静清冷，仿佛截然不同的两种美被强行框进了同一个画面里。
高佳露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揽住白婉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附在她耳畔轻声道。
“怕什么？我高大侠在，”
她的呼吸擦过白婉耳廓，指尖却懒洋洋地冲着摄影师摆了摆，意思是“不必了”。
可刚走出几步，又有人拦上来，这次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眼睛亮得夸张。
“天哪，你是模特吗？还是网红？”她视线灼灼地在她们脸上来回扫视，“要不要来我们店坐坐？第一轮酒水免费！”
“不用。”高佳露这次回绝得更干脆，语气不轻不重，却让人不敢继续纠缠。
再往前走，类似的情况又重复了几次。有举着问卷的大学生，有递名片的经纪公司探子，还有个喝得微醺的男人直接凑过来，说了句轻佻的搭讪词，结果被高佳露一个冷眼钉在原地。
夜风吹得更急，白婉把外套拢紧了些。她忍不住开口。
“你经常被这样拦住？”
高佳露闻言侧头看她，忽然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指尖在耳垂上轻轻一蹭，那个动作太自然，以至于白婉来不及躲开。
“是‘我们’被拦住。”她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还没习惯被人盯着看？”
白婉没回答，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可高佳露似乎也不在意答案，转而牵起她的手，大步穿过斑马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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