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军统后山,他们一次次拥抱吻别;当“渔夫”设计陷害他们时,他们生离死别,却仍坚持在一起……
夏婉的防线轰然倒塌。她踮起脚尖,颤抖的唇瓣贴上墨寒的。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陈年的伤痛和无法言说的遗憾,比任何语言都更赤裸地诉说着多年的思念。
墨寒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寒冷都驱散。
"婉婉..."他在她唇间呢喃,"我的婉婉..."
一声惊雷炸响,震得玻璃窗嗡嗡颤动。夏婉突然惊醒,猛地推开墨寒。他的中山装口袋在拉扯中翻出,一枚金戒指滚落在地,在煤油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两人同时僵住了。戒指内侧刻着"石&墨 ",那是墨寒和石玉茹的定亲戒指,已经刻好了日期。
"我......"
墨寒刚要解释,远处突然传来王树槐的喊声:"夏婉!夏婉你在哪?"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雨靴踩在水洼里的啪嗒声。夏婉慌乱地抹了把脸,却抹不净唇上残留的温度。墨寒迅速捡起戒指塞回口袋,脸色惨白如纸。
"327矿道,明天晚上。"他急促地说,"我等你。"说完就要翻窗离开。
夏婉拽住他的袖子,"你...你要幸福。"
墨寒的背影僵了一瞬,没有回头:"从你离开我那天起,幸福这个词就和我无关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就像当年消失在码头晨雾里一样决绝。
夏婉呆立原地,手中还攥着墨芹的照片,唇上残留着墨寒的气息。教室门被推开时,她正机械地擦着嘴唇,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个背叛现实的吻。
"夏婉?"王树槐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雨衣,"怎么在这?我到处找你..."
夏婉如遭雷击,那刚才她和墨寒...她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上喉头。
"我...我来拿墨辰落下的作业本。"她抓起桌上那本写着"王墨辰"的练习册,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
王树槐的目光扫过翻倒的课桌、地上的水渍,最后落在夏婉红肿的唇上。
这个老实人黝黑的脸突然变得灰暗,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递过雨衣:"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雨水顺着夏婉的发梢流进衣领,冰冷刺骨,却比不上她内心的寒意。
王树槐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佝偻,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此刻正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树槐..."她鼓起勇气开口。
"雨大,快走。"王树槐头也不回地打断她,声音闷闷的,"孩子等着呢。"
回到家,王树槐独自蹲在厨房劈柴,斧头落下的频率比平日快了一倍。每次斧刃砍进木头的闷响,都像是劈在她良心上。
夜深人静,夏婉蹑手蹑脚地起床,发现王树槐不在炕上,厨房的长凳上蜷缩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宁可挤在硬木板上,也不愿与她同床共枕。
夏婉轻轻退回卧室,从枕头下摸出墨芹的照片。少女天真的笑脸在月光下格外清晰,这是她苦寻多年的骨肉啊!可为什么喜悦中掺杂着如此强烈的负罪感?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惨白的月亮浮现在云层间,冷冷地照着这个破碎的夜。
夏婉摸向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墨寒的温度。她突然想起分别时他说的话——"明天晚上327矿道"。
明天...她该去吗?去见那个已经戴上定亲戒指的前夫?如果王树槐知道了...
身旁的墨辰在梦中呓语:"爹...别走..."
夏婉的眼泪终于决堤。她轻轻抱住儿子,在这个漫漫长夜里,第一次允许自己无声地痛哭。
泪水打湿了枕巾,也打湿了那张墨寒写的纸条,那是她曾经深深爱恋过的丈夫,也是她可能永远无法坦然拥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