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传来铜锣声,我猛地回头,再转过来时,苏瑶早就没了踪影。那个小厮怀里的账本也不翼而飞,排水沟里漂着半块咬过的糖糕,暗红的污渍在水里晕开,看着像极了凝固的血。这苏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那小厮又和幽冥阁有什么关系?一个个问号在我脑子里打转,让我越发觉得,这背后的水,深着呢!
大理寺停尸房里,浓重的药味熏得人喘不过气。楚汐正拿着银镊子,夹着死者的指甲,在油灯下翻来覆去地查看。我掀开白布,赵元海青紫的唇色比昨夜更深了,嘴角残留的紫色粉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我攥紧腰间的残片,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却烫得我心慌:“真是幽冥散?”
“十有八九。” 楚汐突然扯下黑纱,露出左脸狰狞的烧伤疤痕。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可等看清她耳后那颗朱砂痣,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 —— 那模样,和母亲梳妆匣底画像上,奶娘颈后的印记,简直一模一样!
“这毒需要西域冰蚕做药引,十年前就被朝廷禁了。” 楚汐把毒血倒进瓷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师父玄机子…… 就是因为私藏药方,被幽冥阁灭了满门。”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神里满是急切,“你母亲是不是姓云?二十年前,是不是有个带着朱砂痣的奶娘?”
停尸房外传来脚步声,楚汐猛地松开手,黑纱重新遮住了面容。沈砚之提着食盒跨进门,腰间佩剑缠着新换的剑穗,可当他瞥见我手中的残片,脸色 “唰” 地就变了:“林姑娘对断案如此上心,不如帮我看看这个。” 他掏出一块烧焦的布料,边缘的缠枝莲纹,和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我正要伸手去接,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沈砚之反应迅速,瞬间拔剑追了出去。我抓起布料就跟了上去,却只看见巷尾两个黑衣人正朝着苏瑶府的方向狂奔。布料上残留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风里打着转,形成一个诡异的旋涡。这龙涎香、这缠枝莲纹,还有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黑衣人,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申时三刻,醉仙楼二楼雅间。苏瑶倚着雕花窗棂,面前摆着半凉的龙井虾仁。她夹起一块虾仁递到我嘴边,眼神里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李侍郎想见你。”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屏风突然转出个人影,竟是礼部侍郎李长庚。他的蟒袍扫过满地碎瓷,腰间玉带扣上的蛇形暗纹,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林姑娘对赵元海的死很感兴趣?” 李长庚的声音嘶嘶的,像毒蛇吐信。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我手上的旧伤,“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女讼师,能搅动这趟浑水?” 说着,他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刀尖抵住我喉间,“交出玉佩和账本,我饶你不死。”
我反手甩出软鞭缠住他手腕,可等看清他后颈的胎记,整个人都僵住了 —— 那枚朱砂痣,和楚汐的简直一模一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瑶的折扇突然敲在李长庚手背,“啪” 的一声脆响,惊飞了窗外的寒鸦:“侍郎大人何必动怒?” 她捡起我掉在地上的残片,在烛火下慢慢转动,“这玉佩,恐怕比我们想得更复杂。”
窗外突然传来打斗声,我冲到窗边一看,竟是楚汐正和三名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她的银针泛着紫光,可在看到李长庚的瞬间,动作明显凝滞了一下。黑衣人趁机甩出淬毒暗器,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出软鞭,缠住楚汐的腰肢,把她拽进了屋内。
李长庚的匕首擦着我耳畔飞过,“嗡” 的一声钉入木柱。苏瑶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冰凉的指尖传来诡异的温度:“想知道你母亲的真正死因?” 她凑近我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子时,城郊破庙,带上玉佩。” 母亲的死因、楚汐和李长庚的关系、苏瑶打的什么主意…… 越来越多的谜团,压得我喘不过气。这一趟破庙之约,到底是真相的入口,还是更深的陷阱?
夜色渐渐浓了,我蹲在沈砚之的书房窗下,大气都不敢出。屋内烛火摇摇晃晃,他正对着案头的鎏金腰牌发呆,剑穗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大人,苏姑娘求见。” 门外传来衙役的通报声,我心里一慌,慌忙往后退,却不小心踩到枯枝,“咔嚓” 一声,暴露了行踪。
沈砚之猛地拉开窗,剑光瞬间抵住我的咽喉。月光落在他后颈的抓痕上,我突然想起赵元海僵直的手指 —— 那抓痕的间距,竟与死者指甲完全吻合。沈砚之剑尖微微颤动,映着月光的剑身泛着冷光,像是在无声质问。
“林姑娘深夜窥探,是想找这个?” 他从袖中掏出半块烧焦的账本,上面 “云氏灭门” 四个字刺得我眼眶发烫。三年来,我无数次梦到母亲七窍流血的模样,如今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更鼓声由远及近,我攥着账本残页的手在发抖。沈砚之的剑尖突然偏开三寸,指向墙角阴影:“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 我心里一惊,转头望去,楚汐的黑纱从墙头飘落,苏瑶摇着折扇踱出竹林,三人围在石桌旁,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幽冥阁的蛇形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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