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庙的密会结束后,楚汐扔给我一块带着药香的帕子:“把伤口重新包好,明晚子时,德胜门外见。”她跃上墙头时,月光给她的粉色裙摆镀了层银边,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绣在我襦裙上的昙花——转瞬即逝的美好。
子时的德胜门飘着细雪,楚汐的软鞭卷着我的手腕,将我拽上马车。车厢里堆满了药箱,檀香混着冰片的气味熏得我太阳穴直跳。“玄冰令主的老巢在燕山深处。”她往我手里塞了个暖手炉,桃花眼映着摇曳的烛火,“我师父当年留下的地图,标记了三处冰窟。”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两日。当那座通体泛着幽蓝的冰窟出现在眼前时,我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寒气透过鹿皮靴直往骨头缝里钻,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楚汐从药箱里翻出两副兽皮手套:“戴上,这冰有蹊跷。” 冰窟入口垂着冰棱帘幕,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我握着软剑的手心沁出汗,却在触到兽皮手套的瞬间被冻得发麻。楚汐突然拽住我的衣角,银针“嗖”地射向右侧冰柱——三只浑身雪白的冰狼破冰而出,利爪在冰面上擦出串串火星。
“是冰魄蛊炼制的傀儡!”楚汐甩出软鞭缠住狼颈,“小心它们的口水!”我挥剑斩断狼爪,腥臭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其中一只冰狼突然直立而起,人立的模样让我瞳孔骤缩——它脖颈处的胎记,和刑部卷宗里失踪孩童的描述一样。
冰窟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楚汐的银针钉入墙面,探路似的划开冰层:“机关在墙里,别......”她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我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冰刃从头顶的冰棱坠落,楚汐猛地扑过来,用软鞭卷着我滚向墙角。
“往左三步,踩凸起的冰纹!”楚汐的发簪卡在冰缝里,冻得发紫的手指拼命比划。我咬着牙冲过去,靴底擦过冰面的瞬间,身后整面冰墙轰然倒塌。冷汗混着融化的冰水顺着脊梁往下淌,而更深处,隐隐传来孩童压抑的啜泣声。
哭声像是把钝刀,一下下剜着我的心。父亲被抄家那日,我也这样躲在枯井里,听着官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楚汐拽着我拐过三道冰廊,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十几个被冰封的孩童嵌在冰柱里,青紫的嘴唇还保持着呼救的口型。
“用这个!”楚汐甩出瓷瓶,褐色药汁泼在冰面上发出“滋滋”声响。我挥剑劈开裂缝,冰屑溅进眼睛,火辣辣地疼。当第一个孩童瘫软在我怀里时,冰窟突然剧烈震颤。头顶的穹顶出现蛛网状裂痕,楚汐的尖叫几乎被冰层崩塌的轰鸣淹没:“不好!有人启动了自毁机关!”
冰锥如暴雨般坠落,我用身体护住怀中的孩子。楚汐的软鞭缠住上方冰棱,整个人悬空荡过来:“接着!”她甩出三个药瓶,“给孩子们服下!”话音未落,一块冰棱擦着她肩膀飞过,粉色衣料瞬间绽开殷红的花。
冰层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来路已经被封死。我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往前跑,忽然瞥见冰墙后闪过一道黑影。那个熟悉的冰纹标记在晃动的光影里若隐若现,和金銮殿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难道玄冰令主的余孽早就守在这里?而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陷阱?
冰屑簌簌落在脖颈,我怀里的孩子烧得滚烫,呼吸间全是腥甜的血味。楚汐的软鞭突然缠住我的腰,猛地将我往后拽——方才立足的冰面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冰渊。
“往西南角!”她的喊声混着冰层断裂的轰鸣,“那里有机关暗门!”
我跌跌撞撞地跑,怀里的孩子突然剧烈抽搐。低头一看,他发紫的嘴唇间渗出黑血,脖颈后的冰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楚汐!这孩子中了冰魄蛊!”
她扯开孩子的衣襟,银针扎进几处大穴,药粉洒上去却瞬间结冰。“不行,得找到解药!”楚汐的指甲在冰墙上划出刺耳声响,突然一顿,“等等......这里的冰纹排列不对!”
她用发簪撬开冰砖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暗室里堆满了瓶瓶罐罐,墙角蜷缩着几具早已冻成冰雕的尸体。我胃里一阵翻涌,却见楚汐的目光死死盯着石桌上的一本线装书。
“是日记。”她的声音在发抖,桃花眼映着封面上扭曲的“明渊”二字,“周明渊......原来玄冰令主真名叫这个。”
羊皮纸被翻开时发出脆响,字迹像蚯蚓般在纸上扭曲爬行。“七月初三,父亲将我逐出家门,说我修习禁术是家族耻辱。若璃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却换不来我半分怜悯......”我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二十年前父亲被押赴刑场时,也是这样被冠上“叛国”的罪名。
楚汐突然倒抽冷气,手指停在某一页:“看这个!‘冰魄蛊需要活人炼制,若璃房里那几个孩子正合适’......这些被抓的孩童,都是他拿来试药的!”她猛地合上日记,却发现最后几页被齐刷刷撕掉,断口处还沾着暗红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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