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攥着的糖画木签“咔嚓”一声断了,碎渣混着糖霜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她此刻碎得捡不起来的心绪。
她望着远处军营的灯火,那些光点明明灭灭,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急切,让她心口发紧。
“他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
小夭的声音轻得像被晚风卷走,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连指尖都泛了凉。
相柳指尖轻轻覆上小夭攥得泛白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熨帖着她的微凉。
他没说话,只是顺着小夭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军营——那些灯火在他眼里不过是战场的前兆,可在小夭心里,却是旧情与立场的撕扯。
他太懂小夭此刻的痛。
懂小夭望着灯火时,眼底暗下去的光里,藏着多少对过往的念;懂她那句“迫不及待”里,裹着多少委屈与不甘——不是怨瑲玹要争天下,是怨他连一点念旧情的余地都不肯留,连一点让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相柳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小夭腕间的肌肤,声音比晚风更柔,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的天下,容不得半分变数,自然急着把所有可能的‘阻碍’都摆到明面上。”
他顿了顿,偏头看向小夭垂着的眼,
“可他忘了,你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更不是他的阻碍——你只是想守住自己的家,守住心里的人。”
小夭肩膀轻轻颤了颤,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
相柳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小夭的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此刻的脆弱,
“不用急着逼自己硬起来,若觉得委屈,便先靠会儿。等你想清楚了,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小夭顺着他的力道,轻轻将额头抵在相柳肩头,月白长袍上的草木香混着晚风漫过来,像层软暖的屏障,终于让她绷了许久的肩膀松了些。
眼泪无声地浸湿相柳的衣料,小夭的声音带着细碎的哽咽,又轻又闷,
“我原以为,就算立场终究要分,至少能留些时间……留些还能叫他一声‘瑲玹’,而不是‘西炎王’的时间。”
相柳抬手,轻轻顺着小夭的发,动作慢而轻,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眼里只剩天下,自然看不到你心里的这些软。但你不一样,你守着你的软,也守着你的韧,这不是弱点。”
小夭深吸一口气,抬手蹭掉脸上的泪,再抬眼时,眼底的脆弱已淡去大半,只剩一片清亮的决绝。
她望着远处军营的灯火,声音虽轻却字字坚定,
“那从前的‘瑲玹’,便让他留在朝云峰的凤凰花海和清水镇的酒坛里吧。往后站在我对面的,只有西炎王。”
相柳的指尖轻轻覆上小夭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想通了就好,不必为不值得的人耗着自己的软。”
风卷着城楼下的烟火气吹过,带起小夭的素白裙摆,也吹散了她最后一点怅然。
她转头看向相柳,眼底重新燃起光,
“我不会让瑲玹动皓翎的一寸土地,也不会让他伤你一分一毫,皓翎的兵力、我的灵力,都不是摆设。”
相柳的指尖在小夭手背上轻轻一顿,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着细碎的波澜,他望着小夭眼底毫不掩饰的坚定,声音里掺了点晚风的轻哑,反问她,
“我于你,就真的这么重要?”
小夭没有半分迟疑,她抬手扣住相柳的手腕,指腹抵着他腕间微凉的肌肤,目光灼灼地望进他眼底,
“比天下重要,比我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风卷着小夭的声音飘得很近,每一个字都像落在相柳心上的轻锤。
小夭的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把这份心意攥得更牢,
“天下是瑲玹要争的,性命是我曾不在乎的,可你是我拼了命也想护住的人——没了你,守着天下、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相柳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垂眸看着小夭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那力道不大,却烫得他心口发颤。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抬眼,眼底的波澜渐渐化成一片柔软的沉,
“你可知,说这种话,会让我……”
“我知道。”
小夭打断他,眼底亮着细碎的光,
“我知道护着你会与西炎王为敌,知道会让皓翎陷入险境,可这些都比不上你。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与天下为敌,我也认。”
相柳望着小夭眼底毫无退缩的光,掌心的温度一点点裹住她微凉的指节。
他喉间滚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似无奈,又似被这份直白撞得心慌,声音软得像浸了夜色里的露,
“你总是这样,把话说得这样满,倒叫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小夭弯了弯唇角,指尖轻轻蹭过他腕间的肌肤,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执拗,
“我不要你拒绝,我只要你知道,往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在。”
风又吹过来,卷着城楼下的烟火气,也掀动相柳月白长袍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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