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是泰兰德动摇了封印。她的意志出现裂隙,才导致魔法脉络崩解。
伊利丹将积攒千年的愤怒与绝望凝成一道解咒术。牢笼的枷锁仍在负隅顽抗,但仅仅瞬息便被洪流般的力量冲垮:禁锢咒文先是龟裂,继而土崩瓦解。随着一声轰鸣,他击碎黑曜石牢墙破笼而出。
泰兰德站在废墟之外。时光未曾侵蚀她分毫——依旧高挑的身姿披着淡紫肌肤与蓝发,像神殿舞者般优雅,又如诺达希尔上初升的明月般夺目。血腥气与魔法余烬缠绕着她。当那双饱含怒火的琥珀竖瞳刺来时,她竟偏开了脸。这个动作比万年囚禁更锋利地割开他的心脏。
"我曾爱过你,泰兰德。" 他呲出獠牙,声如闷雷,"为了那份旧情,我会猎杀恶魔,摧毁军团。但我们的族人——休想得到我的救赎!"
这次她迎上了他的目光。希望、恐惧、怜悯……种种情绪在她脸上明灭不定。他厌恶自己竟还在解读她的表情。她的感受早该与他无关了,早该!
"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地面!" 泰兰德转身时战袍扬起星光,"恶魔的腐化正在蔓延——每耽搁一秒都在助长灾祸。"
这就是他等待万年的重逢。没有歉意,没有忏悔。将他囚入深渊的帮凶,如今却来索取他的力量。而最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依然准备回应这召唤。
牢笼之外尸横遍地。
显然这里爆发过惨烈战斗——泰兰德是杀出一条血路才抵达囚室的。逼她做到这般地步,局势该是何等绝望?伊利丹的目光扫过丛林守护者卡利法克斯的巨硕尸身,暗忖若燃烧军团当真回归,她的确别无选择。那支恶魔大军摧毁世界,犹如铁骑踏平城池。
"你杀的?"他踢了踢卡利法克斯的残躯。
"是,"泰兰德承认道,"守护者绝不会放任你离开。"
"玛维会发疯的,"伊利丹喉间滚出低沉的笑,"这可是她最得力的猎犬。"
泰兰德眼底有火星迸溅:"这并不好笑!"
"被囚禁的千万年间,我找乐子的机会可不多。"他摊开布满符文的双手,"若幽默感生了锈,还请见谅。"
"是一万年。"
"什么?"
"你被关押了一万多年。"
笑声骤然冻结在齿间。泰兰德的话语比头顶的岩层更沉重地压下来。
"竟这么久..."他嘶声道。目光掠过地牢古老的穹顶,那些禁锢他万载的咒文脉络在幽暗中隐隐发亮。他骤然加快脚步,仿佛要将这座坟墓永远甩在身后。
"说实话,"他追上泰兰德的背影,"你究竟为何放我出来?"心底仍有残火在烧:或许能逼出一丝忏悔?
"燃烧军团回来了,"她的斗篷在血腥气中翻卷,"没人比你更了解他们,没人比你斩杀更多恶魔。"
"不怕我再次背叛?别忘了他们叫我(背叛者)。"
"你确实背叛过,但最终站在了光明这边。"
"看看光明给我的犒赏。"他扬起烙印咒文的双臂。
"你本可能战死。像千万同胞那样。"
"同胞..."伊利丹突然截断她,"你总说 "我们的同胞"。但他们从来不是(我们)的——只是(你)的。"
好的,已将对话部分的「」符号统一替换为标准中文双引号“”。以下是修改后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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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恨我们?”
“是。”伊利丹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但算你走运——我更恨恶魔。”
泰兰德颔首,仿佛早料到这答案。一个冰冷的念头刺入脑海:当年留他性命绝非出于虚伪慈悲,而是将他当作武器封存入库,以待来日之需。
前方骤然涌现磅礴而熟悉的力量波动。他的兄弟。果然,无论泰兰德去向何方,玛法里奥·怒风永远如影随形。伊利丹浑身肌肉绷紧,埃辛诺斯战刃在掌中嗡鸣。
泰兰德疾冲上前,却被鹿角巍峨的玛法里奥拦住去路。大德鲁伊俊美的面容在看见脱困的背叛者时骤然扭曲。四名利爪德鲁伊化作巨熊拱卫左右,利爪刨地,喉间滚着威胁的低吼——他们是最后防线,誓死阻止伊利丹逃离。
“玛尔!”泰兰德惊呼。
伊利丹强压怒火。眼前正是判他永囚的兄长。当背叛者开口时,每个音节都浸透毒汁:
“永恒过去了,兄弟。在黑暗里的永恒!”
“你不过是在赎罪,仅此而已。”玛法里奥平静迎上他的目光。
虚伪得令人窒息!何等兄弟会将至亲囚入地牢万载?!
“你凭什么审判我?”伊利丹踏前一步,地面裂纹蛛网般蔓延,“别忘了——我们曾并肩斩魔!”
空气在两人间噼啪作响。此刻他们都渴望着对方的鲜血。
“够了!”泰兰德横身挡在剑拔弩张的兄弟之间,“往事已矣!”
她转向玛法里奥,月光在眼睫跃动:
“吾爱,借伊利丹之力,我们定能驱逐恶魔,拯救故土残疆!”
玛法里奥摇头,鹿角在幽暗中划出冷光:
“可曾想过代价,泰兰德?此等叛徒只会招致毁灭。我绝不与他为伍。”
伊利丹面若寒冰。至亲眼中,他仍是投靠军团的怪物。那就证明给他们看——证明给所有人看——恶魔永远无法主宰他的魂灵。
“尽管瑟缩在恐惧里吧,兄弟。”战刃旋出凄厉弧光,“但别挡我的路——”幽绿魔焰自瞳孔爆燃,“斩魔之业,刻不容缓!”
积蓄万载的力量轰然释放。气浪将众人狠狠掼向石壁,玛法里奥的鹿角深嵌进岩层。伊利丹踏过族亲震愕的身躯,黑袍翻卷如垂天之云。
踏出地牢的刹那,他听见命运在耳畔低语:此役终了,世人仍将唤他背叛者。
而这一次,他将名副其实。
永不再受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