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恩德尔终于找回了自我。只是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怎样的蜕变。
"我吞食的那个恶魔......它还在我体内,对吗?"
"不错,"伊利丹答道,"而且它正渴望挣脱束缚。"
"我该如何驾驭它?"
"今日便是你踏上这条道路的第一步。随我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何来此?为何要帮助我?"
"你已认清真正的敌人,更具备成为恶魔猎手大师的潜质。从你村庄焚毁那日我便知晓,此刻更确信无疑。"伊利丹周身的光焰微微波动,"很快,我就需要像你这样的战士。"
强忍着虚弱与眩晕,瓦恩德尔站起身来。他真正的敌人是燃烧军团那无穷无尽的恶魔大军——此刻它们或许正在准备侵袭他的故土。
瓦恩德尔静立片刻,试图平复心绪。他侧耳倾听内心的声音,却只捕捉到一片寂静。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恶魔仍蛰伏在他体内,终将再次试图破笼而出。
此刻的瓦恩德尔能看见能量流动的轨迹,能辨识生灵散发的灵光——有些明亮夺目,有些则黯淡微弱。而最耀眼的光晕,正属于身旁之人。
"所以......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
"是,也不全是。"伊利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古老的疲惫,"你的意识终将适应这种视界:它会重新定义你所见的一切。假以时日,你还能以旧日的方式观察世界。这种视觉虽然受限,但心智总是渴求熟悉的感觉。"
"也就是说,你能同时看到我现在所见的世界,和我过去所见的世界?"
"确实如此。不过这两种视觉之间,还有诸多层次的差异。"
瓦恩德尔尝试在脑海中勾勒伊利丹寻常的模样,渐渐地,一个扭曲怪异的轮廓浮现在他眼前——就像孩童用木棍在沙地上涂鸦出的拙劣画像。背叛者的形象既滑稽又可怖,却又莫名地令人心安。
"这就像驾驭魔法," 伊利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要学会感知力量的流动,学会触摸生灵与死物的灵魂。"
他们来到一处门廊前——瓦恩德尔是通过墙体突然的凹陷判断的,尽管四周依然被石壁包围。他还感知到了其他生命体的存在:他们散发着能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伊利丹推了他一把,瓦恩德尔的膝盖撞上了某种类似桌沿的物体。
"躺下。"
"为什么?" 瓦恩德尔的手指抚过木质桌面,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前完全忽略了触觉。而现在,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道木纹、每一处毛刺。他甚至能分辨出哪里是木匠打磨时偷懒留下的瑕疵——除了视觉,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
当皮革束带扣住他的手腕时,一阵恐慌袭来。附近某个存在突然暴涨的灵压让危机感骤然加剧。
"终有一天你将学会自己铭刻符文," 伊利丹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但今日,你需将身体交给匠人。保持静止——这会很痛。"
纹身师俯身的瞬间,瓦恩德尔感到某种极端炽热以至于产生冰寒错觉的物质被注入皮下。或许正相反——是极致的寒冷引发了灼烧感。当针头抽出时,那种撕裂感仿佛从伤口中拔出一柄匕首。他咬紧牙关咽下惨叫。
(不,不,不——)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喋喋不休起来,将恐惧传染给他。(这是个陷阱!他们在举行邪恶仪式!)
钢针再次刺入。剧痛如火山爆发,自剜目以来他从未承受过这般折磨。束带深勒进皮肉,几双有力的手将他死死压在台面上。针尖反复刺入,每一次都抽走部分力量,脑海中的声音随之越来越微弱。
瓦恩德尔确信自己正在死去。
他在诅咒与哀求间反复切换,直到疼痛碾碎所有反抗意志。当最后一条束带解开时,他像破败的玩偶般滑下石台。愤怒与恐惧都已钝化——多日来他第一次感觉找回了自己。那些灵光视觉几乎完全消退,仿佛被某种毒素抑制了新生能力。
"幸好结束了......" 他喃喃道。
伊利丹的蝠翼在黑暗中展开:"最糟的尚未开始。"
瓦恩德尔独坐石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刻的魔纹。庭院里传来金属交击的脆响——是那些新来的蠢货在练习剑术吗?像他一样轻信了背叛者许诺的可怜虫?
搬出恶臭营房住进独立密室总算是个慰藉。完成初次烙印仪式后,他整整昏迷了一日。此刻精灵正仰卧石榻,手指抚过空洞的眼窝,竟为这份寂静与孤独感到欣喜。至少不用再看见那些恼人的灵魂辉光。
永远失去双眼后,独处时反而容易自欺欺人——那些灵视幻象或许根本不存在?说不定一切都是高烧时的噩梦?
但粗砺的亚麻床单刺痛掌心,残酷地提醒着现实:他确实亲手剜去了双目,只为逃避那个比丧亲之痛更可怕的真相——宇宙终将如他的故园般毁灭。燃烧军团不可战胜,而像背叛者这般的狂徒不过是螳臂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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