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紫藤花香漫进摄政王府暖阁,鎏金熏炉里的安神香正咕嘟咕嘟冒着青烟,与案上刚出炉的梅花糖糕甜香绞成雾霭,在梁间织出一片朦胧。沈落雁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美人榻上,藕荷色软缎裙衫松垮地滑下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抹胸,鬓边银丝混着珍珠发网轻轻颤动,一支蔫了的栀子花斜插在发髻,随着她晃动摇扇的动作摇摇欲坠。怀里刚满一岁半的小宝正攥着她裙角的流苏往嘴里塞,绣着金线"作"字的锦缎围嘴上沾满了口水,滴滴答答落在狐裘上。
"小宝你仔细听着!"沈落雁突然坐直身子,鎏金镶玉的团扇"啪"地拍在掌心,震得榻边的鎏金茶盏叮当作响,惊得梁上金丝雀扑棱着翅膀撞在鸟笼上。她捏着外孙肉乎乎的脸颊,指尖划过他下巴的软肉,指甲上的丹蔻蹭到小宝粉嫩的皮肤。
小宝被吓得一哆嗦,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像葡萄,小胖手攥得更紧。作作端着一碟撒着金箔的梅花糖糕凑过来,石青色官服前襟还沾着昨晚偷吃糖糕留下的褐色渍印,腰间鎏金糖糕荷包晃得叮当作响:"娘又要开讲作妖大讲堂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三皇子来提亲那天,您老可是三句话就让他哭着跑出去,连冠冕都跑掉了!"
"去去去!"沈落雁挥开作作递来的糖糕,唾沫星子溅到小宝肉嘟嘟的额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那时你外婆我刚从阎王殿爬回来,正赶上三皇子那伪君子摇着折扇来相府献殷勤......"她突然压低声音,眼睛眯成狐狸样,扇子尖挑起小宝的下巴。
沈落雁清了清嗓子,猛地攥住小宝的小胖手,模仿起当年的语调,声音细若蚊蝇还带着哭腔,尾音拖得跟戏台上的青衣似的:"哎哟三皇子~ 您瞧我这支珠钗好不好看呀?"她顿了顿,突然眼尾泛红,指尖掐着小宝的手心,"可惜呀——我那苦命的娘亲昨夜里托梦,说这钗子得留给真心待我的良人呢~"
作作在一旁接话,故意捏着嗓子学三皇子的腔调:"然后那傻子肯定说'落雁妹妹,本皇子自然是你的良人',对吧娘?"
"他敢?"沈落雁挑眉,团扇敲得狐裘"啪啪"响,震得小宝咯咯直笑,"那伪君子刚张开嘴,我就捂着心口倒吸凉气,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哎呀皇子可别这么说!'我还特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妹妹昨天还拉着我的手,夸您丰神俊朗呢~ 定是我这做姐姐的没做好榜样,才让妹妹也动了心~'"
小宝虽然听不懂,却被外婆挤眉弄眼的模样逗得直拍小胖手,口水顺着围嘴流到狐裘上。沈落雁得意地扬着下巴,扇子在掌心转了个圈:"就这两句,三皇子的脸比他腰间的紫袍还绿!我再补一句'若皇子为难,落雁这就去劝妹妹退出,断不能坏了你们的情分'——他当场就捂着脸跑出院子,冠冕都掉在月洞门那儿了!"
"还有还有!"作作抢过话头,把一块梅花糖糕塞进小宝手里,糖糕上的金箔粘得小宝满手都是,"娘作得太傅告老还乡那出才叫绝!我至今还记得太傅甩着胡子骂您'不守闺训'时,您老怎么回的!"
沈落雁立刻瞪他:"那是人家太傅自己年纪大了,想回家抱孙子,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作作撇嘴,模仿起太傅的老态龙钟,"当时太傅拿着戒尺指着您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您当场就往地上一坐,抱着太傅的腿哭:'都怪我娘死得早,没人教我规矩~ 不如太傅收我为徒,天天盯着我学三从四德,从早盯到晚好不好呀~'"
沈落雁噗嗤笑出声,用团扇掩着嘴,笑得肩膀直颤:"那老头气得胡子都翘到天上去了,第二天就递了辞呈!"她忽然凑近小宝,用扇尖点着他的鼻尖,"小宝你看,作妖得讲章法,得拿'孝道'当幌子,哭的时候要让旁人觉得你可怜,实则刀刀扎心......"
"又在教坏小宝。"萧玦端着一碗参茶走进来,玄色常服袖口沾着新鲜的墨渍,显然刚从书房出来。他看着沈落雁手舞足蹈的模样,无奈地摇头,却在小宝伸手要抱时,立刻放下茶盏,小心翼翼地将外孙接过。
小宝抓住萧玦的山羊胡就往嘴里塞,沈落雁见状拍手大笑:"王爷你看!小宝都会'擒贼先擒王'了!跟我当年揪三皇子袖子一个路数!"
萧玦任由外孙扯着胡子,语气却软和下来,指腹蹭了蹭小宝的脸颊:"当年若不是你作天作地,在长公主府故意崴脚让我抱,我怎能把你这只小狐狸拐回家?"他顿了顿,看着沈落雁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凑近她耳边,"不过太傅告老,确实是被你那句'从早盯到晚'吓得不轻。"
"哈哈哈!朕来送作妖教材了!"大雍皇帝拎着个描金木箱闯进来,龙袍下摆还沾着御花园的青苔,显然是翻墙进来的。"听说我们小作精要听故事,朕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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