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漪是真没想到。
她之所以故意把帕子弄掉,又当着此人的面说帕子是太子给的,还特意说了不知太子赠她帕子的意思。
不为别的,就是纯粹想刺激刺激这人。
其实刚开始高若漪也不想这么做的,她堂堂首辅的孙女,又饱读诗书。
这种后宅女子勾心斗角的手段当真为她不齿,她也不想自降身份。
可就在不久前。
在皇孙们向裴皇后进献的时候。
高若漪又见到了那个肖似太子的孩子,且听宋氏说太子日里常指导她教孩子。
高若漪登时联想到了太子和宋氏亲密地挨在一处,逗弄婴孩的画面。
她心里终究还是像吃了颗酸李子,忍不住就想:宋氏何德何能?
于是脑子一冲动。
高若漪便想借手帕刺激刺激宋氏,顺便提醒提醒对方别一得意就忘形。
忘了自己的出身。
且按高若漪的设想。
宋氏听闻了太子她手帕的第一反应,该是先震惊然后黯然神伤的。
亦或者该过于自卑而恼羞成怒的。
结果对方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想请太子过来对质,这怎么行?!
那帕子是太子的没错。
却不是太子赠她的。
而是三年前帝后率群臣及女眷去行宫避暑,她有幸和祖母一起随驾。
然后某天傍晚,她与婢女外出遛弯。
无意间走错了路,远远偶遇了跑马回来的太子,彼时太子正擦拭额上的汗。
擦完之后将帕子交给了随行的小太监,岂料那小太监是个毛手毛脚的。
把太子用过的手帕塞进袖子里,没甩两下就给甩掉了,刚巧当时附近没别人。
于是等太子主仆二人走得没影儿了,高若漪就过去把那帕子给捡了。
所幸帕子上绣的不是龙纹。
也没有任何太子的标志,她便将其私藏了。
平时自是小心谨慎地藏着。
但大抵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每逢宫宴高若漪都会将其带在身上。
横竖没什么标志。
她不说,就没人知道是太子的。
刚刚与宋氏提起这方帕子,是她笃定宋氏不敢声张,不敢对她做什么。
只会自己默默拈酸垂泪,若不然高若漪怎么也不可能对外人提起这事。
不是太子赠的,却要叫太子过来对质。
那不就露馅了?!
尤其还涉及到玷污太子清誉,谋危东宫这种罪。
到底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平时表现得再端庄,骨子里也没真正经什么事。
高若漪一下子就慌了。
几乎是槛儿的话音刚落,她就猛地高声一叫:“不准请殿下来对质!”
槛儿眯眼:“不准?”
反应过来说错了话,高若漪又有一瞬的慌神,可她不愿当着槛儿的面露怯。
只不过不待她开口。
槛儿就先一步道:
“你不准我请殿下来对质,你害怕对质,所以这方帕子不是殿下赠你的。”
“是你私藏的,对是不对!”
也是事情与她设想的发展方向南辕北辙,过于害怕槛儿真请太子来对质。
加之对方逼问得这么急。
高若漪一时心慌意乱。
口不择言道:“是又如何?宋良娣倒也不必这般对臣女摆太子侧妃的谱。
臣女现下虽是白身,却是当朝首辅之嫡孙女,而您一介宫婢出身,能有今日的位置全仰仗太子殿下宠爱……”
“听清楚了吗?”
没等高若漪说完,槛儿忽然扬声道。
高若漪一顿。
不懂此女这话对谁说的,明明看的是她。
然而不待她细想。
宫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坤和宫的宫女朝屋里福了福身道:“回良娣主子,奴婢听清了,也记住了,奴婢这便去回禀皇后娘娘。”
说罢,恭敬退下。
高若漪难以置信,俏脸一片惨白。
槛儿起身。
“高小姐为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难道不知宫宴上任何未经帝后特许的私下会面都会被视作结党营私吗?”
高若漪知道。
但她刚刚一心想拿回帕子。
且她们要谈的是与太子相关的私密话题,她便以为宋氏不会让人跟。
结果对方非但让人跟了。
还要上报裴皇后!
“你、你就没想过那手帕就是太子赠我的吗?”高若漪不可思议地问。
槛儿往外走,闻言在经过她时停下。
“不会。”
高若漪羞愤,又不解。
不解她为何敢这般笃定。
“我说了。”
槛儿目色明澈地看着她,认真道。
“殿下光风霁月,谦谦君子,不会做与人私相授受之事,我相信殿下。”
无关乎情爱,那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槛儿径自往外走,头也不回道:“帕子我会物归原主,高小姐不必忧心。”
高若漪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私藏储君之物被揭穿。
她完了……
.
回了御花园,宣王妃也带着瑜姐儿过来了,就坐在之前的那个凉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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