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进去!”
“保持阵型!不要乱!”
骁骑营的士卒们没有丝毫慌乱,井然有序地快速通过城门。
而陆沉,则勒马停在了城门之外。
他调转马头,一人一戟,横在吊桥之前,竟是要为全军断后!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追杀而来的完颜赫三人。
一人,一马,一戟。
背靠着大胤京师,面向着千军万马。
那身影,宛如一尊从地狱归来的不败魔神!
完颜赫三人那癫狂的嘶吼声由远及近,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已冲至陆沉面前!
“陆沉!纳命来!”
完颜赫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手中的长矛化作一道毒龙,直刺陆沉心口!
在他身后,仆散道与乌延宏分列左右,手中的兵刃卷起漫天寒光,封死了陆沉所有的退路。
城楼之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卢顶升,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这小子,疯了不成!
他真要一个人拦住北狄三员大将?
然而,战场之上,面对这必杀的合围,陆沉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慌乱。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刚刚在万军丛中,你们三个一起上,老子确实分身乏术。
但现在,就剩你们三个了。
那就不一样了!
陆沉不闪不避,手中方天画戟猛地向前一递,竟是完全无视了左右两翼的攻击,用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直取中路的完颜赫!
完颜赫眼皮狂跳。
这个疯子!
他根本没想过挡,他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
可完颜赫不敢赌。
他怎么可能跟一个将死之人同归于尽!
完颜赫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而就在这一瞬间,陆沉手腕一抖,画戟如灵蛇般一转,,绕过了完颜赫,狠狠地劈向了他右侧的乌延宏!
乌延宏瞳孔骤缩!
他娘的!
这陆沉真正的目标是我?
乌延宏手中那柄开山大斧势大力沉,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他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狼狈不堪地举起斧柄,横在身前!
“咔嚓!”
一声脆响,方天画戟的月牙刃,直接将那沉重的斧柄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巨力袭来,乌延宏只觉得双臂一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连人带马被劈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陆沉的第二击,第三击,便如同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
所有的攻击,全都冲着他一个人来!
一旁的完颜赫和仆散道都看傻了。
这算什么打法?
他疯了吗?他就这么不管我们两个了?
仆散道反应极快,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刀砍向陆沉的后背。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陆沉的后心,此刻正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刀锋之下!
然而,陆沉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身子只是微微一侧,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甲胄划过,带起一串刺耳的摩擦声。
可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手中的方天画戟依旧死死地压制着乌延宏!
“噗!”
又是一戟,乌延宏躲闪不及,肩甲被直接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啊!”
乌延宏发出痛苦的嘶吼,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只追着我一个人打!
这个家伙是魔鬼吗?
他难道感觉不到疲惫?
他难道不怕另外两人的攻击吗?
完颜赫和仆散道也急了,他们疯狂地从两侧攻击,试图为乌延宏解围。
可陆沉根本不理他们。
他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了乌延宏的身上。
对于另外两人的攻击,他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再去反击!
“铛!铛!”
乌延宏彻底崩溃了。
在陆沉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次交手都可能会丧命。
他手中的开山大斧,此刻感觉重逾千斤。
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住手!”
眼看着乌延宏胸前的护心镜都已经被砸得凹陷下去,完颜赫目眦欲裂,大声咆哮着冲了过来!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战术,什么章法,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到长矛之上,朝着陆沉的头颅,狠狠地砸了下来!
他就不信,陆沉敢用自己的脑袋,来换乌延宏的命!
果然,面对完颜赫这搏命的一击,陆沉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势,终于停了下来。
他虽然很不甘,却也只能放弃眼前这个即将到手的猎物,猛地回转画戟,向上格挡。
“铛——”
此时的四人,再一次纠缠在了一起。
但经过刚才那一番变故,此刻,他们距离那洞开的城门,已经不足百步之遥。
就是现在!
陆沉借着格开完颜赫长矛的巨力,猛地一拨马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城门的方向狂飙而去!
“他要跑!”
完颜赫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混蛋!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死战,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城门前,然后找机会逃跑!
“追!”
颜赫来不及多想,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嘶吼着追了上去!
百步之遥,生死一线!
城楼之上,卢顶升一双老眼瞪得溜圆,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小子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眼看陆沉的身影即将被追上,卢顶升立刻命令道:“放箭!”
“掩护陆将军!”
“嗖嗖——”
命令下达的瞬间,早已引弓待发的京师守军松开了手指。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乌云盖顶,朝着完颜赫三人的头顶倾泻而下!
是箭雨!
完颜赫追得太急了,已经一头扎进了大胤守军的射程之内!
该死!
面对这种无法匹敌的覆盖性攻击,他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身体向后倒去。
仆散道和刚刚缓过一口气的乌延宏更是脸色大变,拼了命地拨转马头,向后逃窜。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陆沉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载着他从那箭雨的边缘险之又险地掠过,一头扎进了洞开的城门!
在他身后,城门发出沉重的咯”声,随即重重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