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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熔金,泼洒在秦氏老宅饱经风霜的院落里。

古老的青砖黛瓦浸染在浓烈的赤金色光晕中,每一道砖缝、每一片瓦楞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的沧桑和秘密。

庭院正中央,秦黛声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正一丝不苟地布置着封印仪式所需的最后物件。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辛香,与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沉郁烟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庄严而神秘的氛围。

青黛金丹,那颗仿佛蕴藏了星辰大海奥秘的靛蓝色宝石,被小心地安置在一个温润通透的和田玉莲花台上。

玉质细腻如凝脂,莲花瓣层层叠叠,舒展的姿态托着金丹,使其散发出的柔光在夕阳下流转,如同深海涌动的潮汐,温柔地照亮了四周摆放的珍稀药材——

百年老山参须根虬结,泛着琥珀光泽的龙涎香块,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百年沉水香木片……它们不仅是仪式所需,更是秦家数代积累的底蕴象征。

周九良站在廊檐的阴影里,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指节微微发白。

他紧锁的眉头下,目光复杂地追随着秦黛声忙碌的身影。

那枚金丹的光芒映在他眼底,却驱不散他心中的阴影与抗拒。

他知道这仪式对秦黛声、对秦家、乃至对那个沉睡的黄子意味着什么,那是背水一战的孤注一掷。

然而,一股源于相声艺人骨子里对“规矩”近乎本能的恪守,让他如坐针毡。血脉相连?这层关系在此刻带来的不是温暖,反而是沉重的枷锁。

相声舞台上的“伦理哏”是包袱笑料的来源,但下了台,深入骨髓的行规便是“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辈分、伦理,是绝不能轻易逾越的底线。

输血?这亲密到近乎血脉相融的行为,如同在相声行当里“乱了辈分”的大忌,让他本能地战栗。

他仿佛已经看到,日后在台上,只要稍微提及此事,台下观众会心一笑背后潜藏的异样解读——“周九良这小子,跟秦家姑娘血都换过了,还说不是一家人?” 这念头让他喉咙发紧。

“小良?” 秦黛声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停下手,敏锐地捕捉到周九良眉宇间的不安,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夕阳的余晖勾勒着她专注而略显疲惫的侧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韧性。

周九良猛地回神,脸上挤出一个有些生硬的微笑,掩饰地搓了搓手:“没…没什么,黛声。就是…就是有点紧张,这阵仗,没见过。”

秦黛声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朱砂符箓,径直走到他面前。

她伸出手,温暖而干燥的掌心轻轻覆在周九良紧握的拳头上,一股沉静的力量仿佛通过皮肤传递过来。

“别瞒我,”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清澈而锐利,“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觉得,输血给我,会让你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怕乱了…‘辈分’?”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带着一丝了然的理解,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周九良的心事被点破,脸上掠过一丝狼狈和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坦诚了自己的顾虑,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黛声,你知道,我是个说相声的。

我们这行,‘伦理哏’是说在嘴皮子上的包袱,可‘伦理纲常’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甭管台上怎么逗乐,下了台,长幼尊卑,一点含糊不得。这血要是输给你了…咱俩这…这算怎么回事?

万一传出去,或者日后在台上我不留神提了一嘴,观众怎么想?

他们只会觉得我周九良是个不懂规矩、占了辈分便宜的混球!

这跟那些靠着低俗伦理哏博眼球的家伙有什么区别?我这行饭,吃得就是个‘讲究’二字!”

秦黛声先是愕然,随即看着他焦虑而认真的神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肃穆的庭院里显得有些突兀,却也驱散了些许凝重的空气。

“你呀!”她嗔怪地摇头,眼底却漾着暖意,“真是块捂不热的顽石!这都什么时候了?

黄子在里头生死一线,你跟我说伦理哏、相声门规?

现在是救命!是人命关天!

不是跟你讨论包袱响不响的时候!”

“可是黛声…”周九良还想争辩,脸上写满了相声艺人特有的、对行业伦理近乎执拗的坚持。

“这规矩不能破!台上台下,它就是悬在头顶的刀!我要是干了这事,以后还怎么在师兄弟面前抬起头?还怎么面对师父?德云社这块招牌还要不要脸面?”

“周九良!”秦黛声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眼神灼灼,仿佛有两簇星火在燃烧,将她身上那份医者的决绝与家族守护者的孤勇展露无遗。

“你给我听清楚!封印青黛金丹,是唯一的生机!没有周正的血脉之力为引,金丹不可能被彻底激活封印!这不仅关乎黄子的性命,更关乎我秦氏的根基!一旦失败,反噬之力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你以为这是在跟你商量家常里短吗?这是要见生死的战场!你想看着我倒下,看着黄子魂飞魄散,看着秦家传承断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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