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信不信,取决于寒川凛能拿出多少‘证据’,以及…”墨砚公的声音压得更低,“…陛下此刻最需要谁来做这个‘交代’。”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田中圭吾官袍上那几点暗红,“圣殿的血冰…就是最好的‘证据’。令公,我们在地方上的手脚,冰鉴司必然已掌握部分。加上今日之事…寒川凛只需稍加引导,陛下盛怒之下…”
田中圭吾沉默着,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们…还有多少?”田中圭吾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墨砚公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犬:“令公,我们手中的‘筹码’,足够让寒川凛和他那条冰鉴司的疯狗们死上十次!只是…这些账册一旦现世,便是泼天大祸,您…”
“泼天大祸?”田中圭吾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疯狂光芒,“老夫不掀桌子,现在就要死!寒川凛会放过老夫?会放过我田中一族?墨砚,你告诉我,这神都之内,此刻还有谁能,还有谁敢,接住这块烫手的烙铁?!”
墨砚公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黯然,随即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有!还有一人!唯有她,或许能抗衡寒川凛的锋芒,也唯有她,能让陛下有所顾忌!”
田中圭吾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谁?”
“凤藻宫。”墨砚公吐出三个字,重逾千斤。
田中圭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凤藻宫,皇后纲手!
那个出身千手一族、拥有“忍界之圣手”称号、却又因过往种种被祭帝隐隐忌惮的女人!
她与寒川凛,如同冰与火,是朝堂上最公开的对立两极。
寻求她的庇护?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可能更深的火坑。
但…这似乎是绝境中唯一可见的缝隙。
“她…会接吗?”田中圭吾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纲手刚烈如火,眼里揉不得沙子,自己这些年为虎作伥、协助冰鉴司横征暴敛的账本送到她面前,她第一个要清算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令公,”墨砚公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冷静,“皇后娘娘与寒川凛势同水火,已非一日。她需要扳倒寒川凛的铁证,需要看清冰鉴司在地方上究竟造了多少孽,需要知道查克拉赋税这柄双刃剑,到底在如何反噬帝国的根基!而我们手中这些…”他目光扫向书房深处一排排厚重的、散发着陈旧纸张和墨迹气味的铁木柜,“…就是她最需要的刀!只要我们献上这把刀,并…成为握刀的手!娘娘是火,要烧的是寒川凛那座冰山,而不是我们这些被冰山裹挟的残渣!现在,是娘娘最需要刀的时候!”
田中圭吾沉默了。
书房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的轰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沙漏倒计时着他全族的性命。
终于,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官袍下摆带起一阵风。
“取‘暗墨’甲字库,丙三至庚七号密匣!所有关于冰鉴司贪腐、地方暴乱实情、查克拉精粹强征及其中蕴含怨念的原始记录、各地官员被冰鉴司胁迫或灭口的卷宗…全部!”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用‘影封’之术!墨砚,你亲自去办!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东西!”
“是!”墨砚公眼中精光爆射,身形一晃,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书房更深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个时辰后,一个沉重得几乎需要两人抬动的、覆盖着特殊封印符文的玄铁密匣,被悄然送入田中圭吾的书房。
田中圭吾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深褐色常服,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连帽斗篷,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阴影里。
他亲自抱起那个沉重的密匣,触手冰凉,仿佛抱着自己全族的命运。
没有带任何随从,他如同一个幽灵,从尚书省衙署最隐秘的侧门悄然离开,融入了神都傍晚渐渐弥漫的暮色之中。
凤藻宫位于神都内廷深处,与祭帝冰冷压抑的圣殿不同,这里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庭院中种植着罕见的、能在帝国苦寒之地存活的忍界奇花异草,散发着清冽的药香。
然而,这份生气也被无处不在的、属于帝王的无形威压所笼罩,显得格外孤寂。
田中圭吾的求见,是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属于“老奴”的密语方式传递进去的。
在偏殿一处极其隐秘、隔绝内外的静室中,他见到了皇后纲手。
纲手并未身着繁复的宫装,只是一袭素雅的月白色常服,勾勒出依然傲人的身段。
金色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额前,为她英气逼人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慵懒。
她正随意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特制苦无,那苦无在她修长有力的指间翻飞跳跃,如同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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