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在瞬间降临。
被黑暗浪潮最边缘扫中的士兵,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坚固的板甲如同阳光下的黄油般迅速融化、滴落。暴露在外的血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萎、碳化,变成焦黑的粉末。他们的灵魂甚至来不及脱离残破的躯壳,就被那粘稠的黑暗抓住、撕扯、瞬间污染、同化,成为黑暗浪潮中一张新的、无声哀嚎的面孔。整个联军侧翼,人类、矮人、侏儒组成的阵线,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薄纸,瞬间被撕裂、溶解!
恐惧,真正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像最致命的瘟疫,在幸存的士兵中疯狂蔓延。看着身边的战友在眨眼间化为乌有,看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浪潮汹涌而来,意志在瞬间崩溃。“逃!快逃啊!”“完了!全完了!”“是巫妖王的陷阱!我们被骗了!”绝望的哭喊、歇斯底里的尖叫、失去理智的咒骂交织在一起。侧翼的崩溃如同雪崩,眼看就要席卷整个中军和后阵,将整个联军的防线彻底埋葬!
“顶住!为了部落!为了生存!堵住缺口!”小萨鲁法尔目眦欲裂,他放弃了侧翼的绞杀,带着满身腐液和伤痕,如同扑火的飞蛾,怒吼着冲向那汹涌的黑暗浪潮,试图用自己魁梧的身躯和手中的巨斧阻挡这灭顶之灾。几个最忠诚的兽人战士紧随其后。然而,个人的勇武,在吞噬天地的虚空伟力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翻涌的黑暗瞬间就吞没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兽人勇士,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小萨鲁法尔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拉扯着他,护体的怒气在黑暗面前迅速黯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浪潮中无数灵魂痛苦的哀嚎,冲击着他的意志。
伯瓦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他看着侧翼的惨状,看着那势不可挡的黑暗浪潮,看着小萨鲁法尔如同怒涛中的孤舟般即将被吞噬,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远比诺森德的寒风更加刺骨。班诺克疯狂的背叛和这随之而来的、几乎毁灭性的连锁反应,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信念之上。难道……难道刚刚缔结的《凛冬盟约》,这脆弱而充满争议的希望火种,就要在诞生之初,被自己阵营的愚蠢和背叛亲手掐灭?葬送在无尽的虚空黑暗之中?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几乎将他压垮。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联军即将在背叛与黑暗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骤然降临!
这寒意并非来自物理的温度骤降,而是源自灵魂层面的冻结!比诺森德万载冻土的核心更加深邃,比宇宙真空的尽头更加纯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君临天下的意志!战场上空,那些刚刚飘散、尚未落地的冰晶碎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掌猛地攥住!它们不再遵循物理法则缓慢飘落,而是在某种超越凡俗理解的意志力强行牵引下,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瞬间汇聚、重构!
凛雪的化身并未重新凝聚。
取而代之的,是在联军崩溃的侧翼前方,在汹涌的黑暗浪潮与小萨鲁法尔等残存勇士之间,一面巨大无比、顶天立地的寒冰壁垒,凭空拔地而起!
这壁垒厚得令人窒息,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古老、复杂、流淌着幽蓝光芒的冰霜符文。它并非简单的冰墙,更像是一道由远古冰川直接截取、瞬间挪移而来的叹息之墙!壁垒出现的瞬间,连战场上翻腾的虚空能量都似乎为之一滞。
轰——!!!
粘稠如实质的黑暗浪潮,带着湮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在这道突兀出现的冰壁之上!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牙齿酸倒的恐怖声音——那是极致的黑暗腐蚀之力,与最纯粹的、蕴含着守护意志的冰霜本源法则,在微观层面疯狂角力、相互湮灭的声音!滋滋……嘎吱……令人牙酸的侵蚀声不绝于耳。虚空能量如同亿万只贪婪的黑色蠕虫,疯狂地啃噬着冰壁。浓重的黑气缭绕升腾,冰壁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黑、崩解、消融,冰屑如同黑色的雪片般簌簌落下。
然而,冰壁的再生速度更快!
更加纯粹、更加致密的冰蓝色魔力,如同拥有生命的寒潮,从壁垒最核心处汹涌澎湃地爆发出来!被腐蚀、消融的部分,几乎在消失的瞬间就被新生的、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坚冰取代!这再生与腐蚀的拉锯战,在冰壁表面形成了一层不断流动、翻滚的黑色与冰蓝交织的死亡边界。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无匹威严和压抑着滔天怒火的意志,透过这面巨大的冰壁,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清晰地传达给战场上每一个拥有感知的存在——无论生者还是亡灵。那意志如同万载寒冰,不容置疑,宣告着此路不通!
伯瓦尔首当其冲。那股冰冷的意志扫过他,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仿佛刚刚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压,但疲惫之下,是如同冰山般无可撼动的力量核心。他瞬间明悟了凛雪的意图——她在救他们!用她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扛下了这足以毁灭侧翼、导致全线崩溃的灾难性攻击,为他们赢得了重整旗鼓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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