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在颠簸中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后颈火辣辣的疼痛。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正顺着脊椎往下淌,浸透了粗布衣领。她试图活动手指,却发现手腕被冰冷的金属环扣住,整个人呈跪坐姿势固定在一块青铜板上。
"别动。"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璃艰难地抬头,看见玄烬的背影。他正驾驶着一辆没有马匹的黑色马车——不,那根本不是马车,车厢是由某种巨大生物的肋骨弯曲而成,轮轴处镶嵌着散发幽蓝光芒的晶体。拉车的竟是两具身披铠甲的骷髅,眼窝里跳动着暗红火焰。
"这是...什么地方?"云璃一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银色的血沫溅在胸前。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外衣被换成了一件绣满符文的白色麻布袍。
玄烬没有回头,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蚀骨荒原北部,距残音集一百二十里。"
记忆如潮水涌来。云璃想起西门的蚀潮,想起自己诡异的吟唱,想起那些从毛孔渗出的银光...最后定格在玄烬面具碎裂时露出的、被暗红纹路侵蚀的半张脸。
"镇民们——"
"死了三分之一。"玄烬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的灵体爆发暂时稳定了节点,但引来了更高级的蚀灵。"
车轮碾过某种脆硬物体,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云璃瞥见路边堆积如山的白骨,有些还挂着新鲜血肉。她胃部一阵痉挛,腕间的金属环突然收紧。
"我为什么会...那些银光是什么?"
这次玄烬转过头来。面具已经修复,但裂纹还在,像一张破碎的蜘蛛网罩在他脸上。他的目光落在云璃眉心——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羽状印记。
"天阙灵体。"他松开缰绳,从怀中取出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云璃。"千年难遇的活体法则稳定器。"
马车突然急停。前方地面裂开一道三丈宽的沟壑,紫黑色雾气如泉水般喷涌。玄烬单手结印,车厢两侧突然展开六对青铜薄翼,骷髅马眼窝中的火焰暴涨。
"抓紧。"
云璃还没来得及反应,整辆马车就腾空而起。青铜翼切割空气发出尖啸,她看见自己的银血顺着青铜板纹路流淌,竟在金属表面蚀刻出枝叶状的花纹。更可怕的是,这些花纹在发光,而且亮度与沟壑中涌出的紫雾呈反比变化。
"果然..."玄烬突然掐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沟壑,"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将来要面对的东西。"
在紫雾最浓处,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的黑色山峰,无数锁链从山体垂下,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个挣扎的人形。云璃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人形有的长着三头六臂,有的浑身覆满眼睛,但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口型,像是在重复某个词。
【救...我...】
声音直接在她脑中炸响。云璃浑身发抖,银血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玄烬立刻用斗篷罩住她,同时黑剑出鞘半寸。暗红剑气在空中画出一道火墙,隔绝了那诡异的意念侵袭。
"法则之蚀的第三阶段——具象化。"玄烬的声音近在咫尺,"当它发展到第五阶段时,整片荒原都会沉入那个倒影世界。"
马车越过沟壑,青铜翼缓缓收拢。云璃发现自己的银血不再流淌,那些蚀刻出的花纹却留在了青铜板上,构成一幅残缺的地图。
玄烬突然用剑尖挑起她的左手腕,盯着那颗白玉坠子:"哪来的?"
"娘亲的遗物。"云璃下意识握住坠子,"她说这能保平安..."
剑光一闪,红绳断裂。玄烬将坠子举到月光下,云璃这才发现玉中竟封着一粒暗红结晶,与她见过的蚀灵核心十分相似,却又纯净得多。
"寂灭源火的碎片。"玄烬冷笑,"你娘亲是谁?"
"普通农妇,在我十岁那年被蚀风..."云璃突然住口。她从未细想过,为何娘亲的尸身在蚀风中完好无损,为何自己总是梦见娘亲站在倒悬的黑山下...
玄烬将玉坠捏在掌心,暗红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脖颈:"听着,天阙灵体对蚀气有致命吸引力。残音集已经不安全,我带你去遗光堡。"
"我不——"
金属环突然通电般灼热起来。云璃痛呼出声,看见玄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青铜铃铛。铃声响起时,她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眉心羽印灼烧般发亮。
"你现在的状态,就像黑夜里的火炬。"玄烬收起铃铛,"没有守阙者庇护,三天内必死无疑。"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云璃被甩到车厢边缘,看见后方荒原上腾起数十道烟柱。每道烟柱顶端都飘浮着个模糊人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来。
"劫奴..."玄烬猛地抽打骷髅马,"坐稳了!"
当第三个月亮升上天穹时,马车冲进一片石林。这些石柱排列成诡异的螺旋形,表面刻满与云璃银血蚀刻相似的花纹。玄烬取出一枚骨笛吹响,石林中央突然塌陷,露出向下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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