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没有一丝慌乱,只有猎手锁定目标后的绝对冷静。沈昭端起托盘,脸上瞬间切换成侍者标准的、略带谦卑和职业化的微笑,朝着谢屿附近几位正在交谈的宾客走去。
“先生,女士,需要为您更换香槟吗?”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训练过的温和与距离感。
一位女士优雅地将空杯放在她的托盘上。沈昭微微欠身,动作流畅而无可挑剔地为她取下一杯新的香槟。就在她直起身,侧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她的脚步似乎被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绊”了一下,身体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点小小的踉跄,朝着谢屿的方向微微一倾!托着数杯香槟的银盘角度微妙地一偏!几滴冰凉的、金黄色的香槟液飞溅而出,精准地落在了谢屿那双锃亮如新的定制皮鞋鞋尖上!
“啊!非常抱歉先生!”沈昭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浓重的歉意,立刻放下沉重的托盘,动作迅捷地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正雪白的方巾,作势就要蹲下擦拭。
谢屿的助理反应极快,如同训练有素的护卫犬,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来处理。”同时用身体巧妙地隔开了沈昭与谢屿,眼神带着审视。
谢屿本人只是微微蹙了下英挺的眉,低头看了一眼鞋尖上那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的酒渍,随即目光淡漠地扫过眼前这个一脸惶恐不安的“侍者”。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件家具或一个符号,没有厌恶,也没有兴趣。他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带着一丝不耐地挥了下手,示意无妨,让她离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助理的视线被自己遮挡谢屿的站位和沈昭弯腰放托盘的动作短暂隔开!
沈昭借着弯腰放回托盘、身体和托盘形成天然屏障的刹那,被遮挡住的那只手,如同灵巧而致命的毒蛇,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指尖早已夹着一张小小的、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边缘整齐的硬质纸片——那是王翠花提供的、张曼勾结《闪耀新声》评委进行利益输送的部分关键账目照片打印件(关键人名和敏感数字已做模糊处理)——**在纸片被折叠的缝隙里,隐约透出背面用铅笔匆忙写下的潦草字迹:“灯光助理李志强-抵债”**——精准地、无声地滑入了谢屿那件羊绒大衣敞开的右侧口袋深处!纸片完美地隐藏在了柔软羊绒的褶皱里。
动作完成,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她已迅速直起身,脸上依旧是惶恐和不安的表情,对着助理和谢屿的方向连连鞠躬:“实在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的失误!” 然后在助理略带审视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目光下,端起托盘,迅速而谦卑地退开,重新汇入流动的侍者人群之中,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场因地面湿滑导致的意外小插曲。
谢屿的目光似乎在她匆忙离去的、融入人群的背影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几乎无法捕捉的疑惑,但随即被助理更重要的汇报转移了注意力。他下意识地抬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探入大衣口袋深处,指尖似乎触碰到了那张突兀的、带着棱角和纸张特有触感的异物。他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将手抽了出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听着助理的汇报。只是那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探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晕开,扩散。他摩挲了一下触碰过纸片的指尖。
沈昭没有回头。她托着托盘,平稳地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向宴会厅连接后勤区的通道。任务完成。种子已经埋下,带着指向张曼软肋的线索。何时发芽,由不得她,也由不得张曼。清道夫,已悄然登场。
走出酒店厚重、无声旋转的玻璃门,清凉的夜风裹挟着雨后的湿润气息,如同瀑布般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宴会厅里那令人窒息的香氛、雪茄烟雾和虚伪的热浪。沈昭站在灯火辉煌、光可鉴人的酒店门廊下,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帝都的夜空难得被雨水洗刷得清澈,几颗疏星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弱却真实的光芒。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清冽、微凉,带着泥土、青草和湿润树叶的清新气息,涌入肺腑,仿佛要将刚才沾染的所有污浊、算计和冰冷都彻底涤荡干净。一种短暂的、近乎奢侈的轻松感掠过心头。
就在她感受着这片刻清冽,神经微微放松的刹那——
嗡!
脑海中,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扭曲了一下!如同信号被强力干扰的屏幕!
紧接着,一行全新的、更加刺目的、仿佛由鲜血书写的警告信息,带着令人心悸的紧迫感,强行覆盖了原本的界面,粗暴地刷新出来:
**【警告!高危目标状态急剧恶化!紧急更新!】**
**【目标:苏棠!】**
**【当前死亡概率飙升至: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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