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触感……少女下巴那细腻温软的肌肤,带着微微的颤抖和……惊吓后的湿热?
她并非故意要吓她。
只是……当那只带着好奇和一点点恶作剧心思的小爪子,毫无防备地伸向她最脆弱(嘴角血迹暴露了内腑震荡)的瞬间,【极夜】那源于本能的护主应激反应,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预料到。
差一点……只差一点,那缕自主激发的剑气就会……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刺,在她心底最深处狠狠扎了一下!带来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陌生的后怕。
她并非嗜杀之人。更从未想过要伤她。
可【极夜】的凶戾与护主本能,早已融入她的骨血。方才若非她反应够快,强行湮灭了那缕剑气……
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认知,比任何强敌带来的压力都更沉重。
所以,当她看到那张近在咫尺、写满惊恐、委屈和羞窘的小脸时,那捏住下巴的动作,与其说是惩戒或调戏,不如说是一种……确认。
确认她还完好无损地在自己面前。
确认那温热的、带着惊悸跳动的脉搏还在指尖之下。
至于那带着威胁意味的“后果自负”和暧昧的刮蹭……
南霜月那冰封的唇角,在阴影中极其轻微地抿紧了一丝。
那并非她的本意。
只是……当那温软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当那双盈满水汽、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冰蓝眸子被迫仰望着自己时……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失控的悸动,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沉寂了太久的心湖深处,漾开了一圈连她自己都感到错愕的涟漪。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愤怒?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
她只知道,必须用最冰冷、最具威慑力的方式,将这种陌生的、让她感到一丝慌乱的悸动,连同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一起,彻底镇压下去!
于是,威胁的话语脱口而出。
于是,指尖带着惩罚意味的刮蹭……似乎也带上了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连?
这个念头让南霜月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强行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波动,将心神沉入丹田,运转灵力修复着强行催动【极夜】本源剑气带来的细微损伤。只是那修复的过程,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丝?心神总是不自觉地被对面那细微的、带着委屈的翻身声所牵引。
不知所谓。
她在心底冷冷地斥责自己。
身为一宗之主,肩负重任,岂能因这点小事乱了心神?更何况……对方只是她需要看护的徒儿。
然而,当叶晓晓裹着毯子,发出那一声细微的、带着浓浓憋屈和控诉的抽气声时,南霜月膝上横置的【极夜】剑身,那枚幽暗的菱形晶石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错觉般的暖色流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被深沉的黑暗吞没。
一夜无话。
当冰谷深处那永恒灰暗的天光(被厚重的冰雾和岩壁遮挡,难分昼夜)透过洞口禁制,在石穴内投下更清晰一些的微光时,南霜月已然调息完毕。
她缓缓睁开眼,寒眸清澈冷冽,仿佛昨夜那短暂的波澜从未发生。
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凝练。
她站起身,灰色斗篷无风自动,【极夜】无声地悬浮在她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影卫。
叶晓晓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
她蜷在毯子里,竖着耳朵听着师尊那边的动静。
听到起身的细微声响,她立刻闭上眼睛装睡,小脸还故意皱成一团,仿佛在睡梦中还在生气。
“晓晓,起来。” 南霜月清冷的声音响起,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晓晓心里哼了一声,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掀开毯子坐起来。
雪白的长发睡得有些蓬乱,几缕发丝俏皮地翘着。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才抬起眼皮,偷偷瞄向南霜月。
四目相对。
南霜月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仿佛昨夜捏着人下巴威胁的不是她。
叶晓晓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又上来了!凭什么她担惊受怕一晚上,师尊就跟没事人一样?!
她鼓起勇气,冰蓝的眸子瞪得溜圆,带着点控诉和挑衅,直直地迎上南霜月的视线。
小嘴微微嘟着,无声地表达着不满。
南霜月看着她这副气鼓鼓、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冰魄寒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下悄然游过的涟漪,无声地漾开。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走到洞口。
指尖在岩壁上几个节点拂过,那层暗色的光膜如同水波般褪去,露出外面冰谷灰蒙蒙的景象和更加刺骨的寒气。
“走了。” 她言简意赅,率先踏出石穴。
叶晓晓看着那毫不犹豫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没发出声音),也只能认命地跳下石床,裹紧靛青色的斗篷,小跑着跟了上去。
手腕上的锁链印记传来清晰的牵引感,指引着她方向。
叶晓晓低头看着那印记,又看看前面那个挺拔冷硬的灰色背影,小虎牙磨了磨。
哼!装模作样!冰山脸!坏蛋师尊!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遍,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紧紧跟在那道身影之后,仿佛那无形的锁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在这危机四伏的妖城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冰谷深处寒风呼啸,两道裹在斗篷里的身影一前一后,沉默地朝着东北方,那弥漫着硫磺气息与未知危险的冰髓矿坑方向行去。
昨夜那场带着惊吓、威胁与一丝奇异悸动的插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已散去,却在两人心底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