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挑眉:"你比我想象的更懂行。"
"建筑学选修课。"宋喻难得地露出一丝自豪,"虽然我没能坚持到你那么专业。"
祁安突然抓住宋喻的手腕,将他的手指引向作品底部:"这里才是关键。"
宋喻的呼吸一滞——不仅因为祁安突如其来的接触,更因为他指尖下的触感。金属表面刻满了细密的凹凸点,形成一种奇特的纹理。
"盲文?"他猜测道。
"改良版。"祁安松开他的手,"我把传统盲文和摩斯密码结合,创造出一种触觉密码。只有知道解码方式的人才能读懂。"
宋喻好奇地触摸那些点阵:"它说了什么?"
"'光在黑暗中行走'。"祁安轻声回答,"约翰福音的句子,也是我失明后第一个记住的声音片段。"
宋喻凝视着祁安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些作品不仅仅是艺术品,更是一个盲人对世界的私人对话。他以往评判艺术的标准——视觉冲击力、色彩搭配、构图平衡——在这个触觉宇宙中显得如此肤浅。
"很晚了。"宋喻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惊讶于时间流逝之快,"你今晚有安排吗?"
祁安摇头:"准备通宵完成这个部件。"
"你吃饭了吗?"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宋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订餐。中餐可以吗?"
"我不挑..."祁安的话被一阵突然的疼痛打断。他弯下腰,手指紧紧按住太阳穴。
"祁安?"宋喻上前一步,手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触碰对方。
"没事。"祁安咬牙道,"只是偏头痛。药在那边桌上。"
宋喻迅速找到药瓶,倒出一粒,又倒了杯水递到祁安手中。他的手指碰到祁安的掌心,感受到不正常的温度。
"你在发烧。"宋喻皱眉。
"经常这样。"祁安吞下药片,"过度用眼会发烧。"
"但你看不见..."
"视觉皮层仍在工作,只是没有视觉输入。"祁安解释道,"当我想象空间结构时,它就会过度活跃,导致发热。"
宋喻从未听过这种医学现象,但祁安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不是假的。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取消晚上的董事会议。
"你需要休息。"宋喻坚定地说,"卧室在哪?"
"我不需要..."
"不是请求,是要求。"宋喻的语气不容反驳,"除非你想让我取消整个合作。"
祁安苦笑:"黑色幽默,宋总监。好吧,后面左转第一间。"
宋喻扶着祁安走向卧室,惊讶于对方身体的滚烫温度。卧室比工作室整洁许多,但床单凌乱,枕头上还有几本盲文书。宋喻帮祁安躺下,然后四处寻找体温计。
"不用找了。"祁安虚弱地挥手,"我知道体温——38.6度。冰箱下层有冰袋,柜子里有退烧药。"
宋喻按照指示找到物品,回到床边时,祁安已经蜷缩成一团。阿尔法担忧地趴在床边,用鼻子轻推主人的手。
"你应该叫医生。"宋喻将冰袋敷在祁安额头上。
"不用。每次都这样,睡一觉就好。"祁安的声音已经开始含糊,"只是...作品..."
"作品可以等。"宋喻说,轻轻按住想要起身的祁安,"我就在这里。"
祁安似乎想反驳,但药效开始发作,他的眼皮变得沉重。几分钟后,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宋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这个平日倔强的艺术家在病痛中显得异常脆弱。祁安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仿佛仍在思考那些未完成的作品。
宋喻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妍询问会议的事。他简短回复说推迟到明天,然后关掉手机。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工作室的灯光透过半开的门照进卧室,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宋喻被轻微的呻吟声惊醒——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睡着了。祁安在床上不安地翻动,额头上的冰袋已经滑落。宋喻重新放置冰袋,手指不小心碰到祁安的脸颊,仍然烫得吓人。
"水..."祁安微弱地请求。
宋喻扶起他的头,小心地喂他喝水。一些水顺着祁安的下巴流到脖子上,宋喻下意识地用袖子擦干——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愣住了。他有洁癖,从不允许衣服这样被弄脏。
"宋...喻?"祁安半梦半醒地问。
"我在。"宋喻回答,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温柔。
祁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被一阵疼痛打断。他无意识地抓住宋喻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走..."
宋喻僵住了。祁安的手心滚烫,紧贴着他的脉搏点,仿佛能直接触摸到他的心跳。他应该抽出手的——他不习惯这种亲密接触,尤其是汗湿的、病中的接触。但某种比习惯更强大的东西让他留在了原地。
"我不走。"他轻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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