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向来偏疼景恒。"萧景琰摩挲杯沿,突然开口,"七岁那年冬猎,我猎得一头白鹿,满心欢喜献给父皇。他却转手赏给景恒,只因那小子哭闹着想要。"
明尘斟茶的手微微一顿。
"十三岁,我背熟《治国策》全文,父皇却夸景恒字写得好。"萧景琰自嘲地笑,"如今我监国理政,殚精竭虑,不如景恒一句谗言。"
他说得咬牙切齿,却没注意到明尘眼中闪过的痛色。
"殿下可知何为'着相'?"明尘忽然问。
萧景琰皱眉:"佛家术语?"
"执着表象,不见本真。"明尘轻点茶汤,涟漪荡开,"二皇子所得,不过是'太子之位'的幻影。殿下所求,却是'父爱'本身。两者本非同物,如何比较?"
这话如当头棒喝,萧景琰一时怔住。多年来,他竟从未想过自己争的到底是权位,还是那份求而不得的父爱。
"你..."他喉头发紧,"你怎会明白这些?"
明尘垂眸:"贫僧幼时,也曾执着于不可得之物。"
这是明尘第一次提及过往。萧景琰正欲追问,慧明住持却突然出现在院门处,脸色凝重。
"明尘,藏经阁有部《楞严经》需你校勘。"老和尚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太子殿下自有功课,莫要打扰。"
明尘合十行礼,随住持离去。转身前,萧景琰分明看见住持嘴唇微动,对明尘说了什么。而明尘的背影,在那一刻僵硬如石。
萧景琰独自坐在廊下,直到夕阳西沉。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孤独。明尘那壶茶,那些话,仿佛还在空气中萦绕。
他低头看着手臂上已经结痂的咬痕,忽然很想知道,明尘手腕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疤痕,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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