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镇灵局像座被抽干声音的堡垒。
走廊顶灯每隔三步亮一盏,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沈砚冰的解剖刀在靴筒里硌着小腿,每走一步都提醒她:这不是验尸房,是战场。”
特勤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林观鹤推开门时,正撞见萧宁坐在转椅上打盹,战术靴架在桌上,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得她肩章上的五角星泛着冷光——这个能徒手拆鬼手的女武神,此刻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没问题。”
沈砚冰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指尖点过萧宁后颈,试液滴上去只晕开淡淡粉痕,“魂魄稳得像块压舱石。”
林观鹤松了口气。
他摸出兜里最后半根烤肠——白天从局里食堂顺的,轻轻放在萧宁手边。
姑娘鼻息动了动,迷迷糊糊把烤肠搂进怀里,继续睡。
接下来是后勤科。
管仓库的王婶正抱着暖水袋核对物资清单,老花镜滑到鼻尖,见两人进来立刻直起腰:
“小林来啦?上次你帮我驱了仓库的老鼠精,我给你留了桂花糕——”
沈砚冰的试液滴在王婶手腕时,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林观鹤的破妄眼瞬间启动,只见老人魂魄像团揉皱的云,边缘泛着若有若无的青黑。
“王婶最近总说头疼?”
他蹲下来,假装帮她捡掉在地上的账本,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后颈。
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印,和张副主任的锁魂咒纹路如出一辙。
王婶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死死攥住账本,指节发白:“老毛病了……最近阴雨天多。”
沈砚冰的解剖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又不动声色收回去。
她蹲下来帮林观鹤捡账本,发顶蹭过他耳朵:“她脉搏跳得太齐,像被人掐着节奏。”
林观鹤笑着把账本递过去:“王婶,我那桂花糕可等着呢。明早我给您带碗热豆浆?”
王婶的喉结动了动。
她接过账本时,林观鹤袖管里的针管轻轻划过她手腕——试液渗进皮肤的瞬间,一道血红色的螺旋纹从她手背爬出来,像条狰狞的蜈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冷意。
技术科的门是反锁的。
林观鹤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
他和沈砚冰退到墙角,破妄眼透过门缝——只见技术科的周明正站在资料柜前,手里捧着个黑色木盒。
那盒子他见过,是镇灵局存放“阴阳界壁垒监测数据”的密盒,钥匙在方局长腰上挂着。
沈砚冰的声音像浸了冰,“周明今晚轮休。”
“他上个月刚调进技术科,说是帮着修监控。”
林观鹤摸出桃木剑。
剑纹在暗夜里泛起金光,照见周明后颈的红印比王婶的更浓,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突然转身,目光直直穿过门缝,撞进林观鹤的破妄眼里——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浑浊得像口枯井,里面浮着无数青灰色的影子。
“跑!”
林观鹤拽着沈砚冰往楼梯间冲。
身后传来木盒落地的脆响,接着是周明的嘶吼,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混着七八种不同的音调:
“找到你了……引魂匙的味道……”
沈砚冰反手把解剖刀甩出去。
刀身擦着周明的耳朵钉进墙里,震得监控探头晃了晃。
林观鹤趁机掏出黄符拍在楼梯扶手上,符纸腾地烧起来,逼得周明顿了顿。
林观鹤拽着她往顶楼跑,“他被多个鬼魂附身。”
“至少三个,可能更多。”
沈砚冰的呼吸开始急促。
她摸出手机给方局长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跳得飞快:“特勤组的人十分钟能到。但周明要是破坏监控……”
“他不会。”
林观鹤突然刹住脚步。
他们站在顶楼天台上,夜风卷着他的外套猎猎作响,“幽冥会要的是引魂匙,不是打草惊蛇。周明刚才是故意暴露——”
他的话被手机震动打断。
是陈老发来的定位,坐标直指镇灵局地下三层的档案室。
林观鹤盯着屏幕,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们在找九婴的封印图。”
沈砚冰的解剖刀突然抵住他后腰。
她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股淡淡的薄荷味:
“你想去。”
林观鹤转身,抓住她拿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必须去。”
“但你得留在这,等特勤组来——”
沈砚冰抽回手,把另一把解剖刀塞进他手里,“放屁。”
“你破阵,我开路。”
顶楼的铁门被撞开的瞬间,周明的嘶吼声混着鬼哭涌进来。
林观鹤看着沈砚冰逆着光的侧脸,她发梢沾着刚才跑上来时蹭的灰,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星。
他突然笑了,把烤腰子从内袋掏出来——那半串肉已经黑得发亮,孜然粒里的血珠正渗出缕缕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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