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依旧瘫坐在祠堂门前的泥水里,离阿芸挪动的路线不过几步之遥。当那身湿透的、深褐近黑的猩红嫁衣拖曳着泥水,从他眼前缓慢地、无声地经过时,陈二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芸破烂裙摆下那双沾满污泥、伤痕累累的赤足,以及那每一步踏下时在泥泞中留下的、深陷又迅速被抹平的足印。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上移,掠过那湿透紧贴、勾勒出单薄身体轮廓的深红布料,最终死死钉在那高高隆起、随着步伐微微颤动的恐怖腹部!
“嗬…嗬…” 陈二喉咙里再次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抖得更厉害,双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泥水里,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污黑的泥垢。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尿臊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混入泥水之中。
极致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他瘫软下去,脸埋进冰冷的泥浆里,只剩下身体还在剧烈地、无声地抽搐。
阿芸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那条通往土屋的泥泞小路,以及腹中那沉重诡异的存在。空洞的目光穿透雨幕,直勾勾地落在那间低矮土屋模糊的轮廓上。
一步。
又一步。
深陷的足印在泥泞中留下,又被暴雨无情抹平。
湿透的猩红嫁衣沉重地拖曳,在泥水中划出浑浊的痕迹。
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步伐,无声地、令人毛骨悚然地颤动着。
死寂的村落里,只有震耳欲聋的暴雨声,永无休止地冲刷着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归途。那抹移动的猩红,如同一个来自幽冥的、活生生的祭品,正沉默地踏向她命定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