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像一条毒蛇,死死缠住陈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绞痛。祠堂方向传来的凄厉惨嚎、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那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撕扯声,混杂着菌丝游骸发出的非人低吼,如同地狱的交响乐,穿透破屋单薄的墙壁,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
“嗬…嗬…” 一只沾满泥泞和暗黄脓液的灰白骨爪,猛地撕破了摇摇欲坠的茅草门板!腐烂的指骨扒拉着豁口,试图将整个扭曲变形的身躯挤进来。那张曾经属于某个村民的脸上,皮肤溃烂剥落,露出底下灰败的骨质和缠绕其上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紫黑色菌丝触须,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屋内的活物气息。
陈墨头皮炸裂,几乎魂飞魄散。他猛地向后跌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炕沿上,剧痛反而带来一丝清醒。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像张婆子,像族长,像外面那些正在被啃噬的村民一样!
“鬼眼!”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集中残存的所有意念,狠狠“按”向脑海中那本冰冷漆黑的《诡谈录》。【微光鬼眼(残)】——消耗命元壹年,可视阴气、微弱灵异痕迹,持续半柱香!
册页无声翻动,一股比墨锭寒意更刺骨、更纯粹的冰冷瞬间灌入双眼!
嗡——!
世界骤然褪色,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翳。破屋的墙壁、地面、乃至空气本身,都弥漫着丝丝缕缕灰白色的阴气,如同垂死的蛛网。而门外,景象更是触目惊心!三具形态扭曲的游骸堵在门口,它们胸腔肋骨诡异地内弯,构成一个模糊而邪异的镂空符文轮廓,紫黑色的菌丝触须如同密集的血管,缠绕在它们的关节、脊椎,甚至从空洞的眼窝和口腔中探出,疯狂舞动,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血气。更远处,整个陈家村仿佛被一张巨大的、脉动着的灰白色菌丝神经网覆盖!无数细密的丝线从地面、墙壁、倒塌的房梁中延伸出来,虬结缠绕,如同覆盖在村落腐尸上的神经与血管。所有的丝线,都如百川归海,蜿蜒指向同一个方向——村口那株盘根错节的老槐树!
在老槐树下方的阴影里,鬼眼清晰地“看”到一团凝聚不散的猩红!那是一件破烂的、湿透的猩红嫁衣,如同被无形的衣架撑起,在无形的风中轻轻飘荡。嫁衣之内,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深邃到吞噬光线的虚无。那虚无的“中心”,仿佛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重重菌网,正遥遥锁定着破屋内的陈墨!
“嘶……” 陈墨倒抽一口凉气,鬼眼带来的视觉冲击远超想象。同时,右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臂上那被墨锭霜纹和瘟病灰斑交织而成的诡异“鳞状蚀痕”,正在疯狂蔓延!霜纹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坚硬、冰冷,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泽,如同风化的岩石,痛觉正在飞速消失。而被灰斑占据的区域,溃烂加速,脓血混合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花香不断渗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墨锭的冰冷死寂与山神子嗣的污秽生机,正以他的血肉为战场,展开惨烈的拉锯!《诡谈录》封底钻出的幽蓝雾丝深深扎入心口附近,带来一阵阵心脏被攥紧的窒息感,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这场角力产生的痛苦与混乱。
破门声更剧!另一只游骸的骨爪也伸了进来,腐朽的指骨疯狂扒拉,门板的裂缝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迅速扩大!
逃!必须逃!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却在极寒中淬炼出一丝疯狂的求生意志。他猛地想起在《诡谈录》中惊鸿一瞥看到的那条关于“山神子嗣”的模糊记录:
【厌阳喜幽,循雾瘴而徙】。
雾瘴!村西的山坳!那里终年雾气弥漫,如同被遗忘的角落,阳光都难以穿透!或许…或许是唯一的生路!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固执地燃烧起来。
“滚开!” 陈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恐惧和剧痛在这一刻转化为暴戾。他抄起炕边那把豁了口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扒在门缝上的骨爪狠狠劈下!
咔嚓!
脆响声中,几根灰白的指骨应声而断,带着缠绕的紫黑菌丝掉落在地,兀自抽搐。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土腥和甜腻花香的暗绿色脓液从断口喷溅而出!柴刀刀刃接触到脓液,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一股恶臭的白烟!
门外的游骸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发出更加狂躁的低吼,扒门的动作更加疯狂。
陈墨不敢恋战,趁着门口游骸被断指阻滞的瞬间,猛地转身扑向破屋后墙!那里有一个他用杂物半掩着的狗洞,是原身为了溜出去偷懒挖的,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他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撞开杂物,泥土和朽木碎屑簌簌落下,沾满全身。他像条受惊的泥鳅,拼命朝那个狭窄、散发着霉味的洞口钻去。
就在他上半身刚挤出狗洞的刹那,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破屋那扇饱经摧残的木门终于彻底碎裂!腥臭的风混合着游骸低沉的嘶吼猛地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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