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的暴风雪像无数把冰刀刮过裸露的皮肤。颜殊紧拽雪橇绳索,靴子深陷及膝的积雪中。每走十步就得停下来检查韩默的状态——他裹在睡袋里,脸色灰白如死尸,只有微弱的呼吸在面罩上凝结的白霜证明他还活着。
"再坚持一公里!"克莱门在前方探路,声音被狂风撕碎,"山脊后有座废弃气象站!"
颜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自从被迫喝下那半管红色药剂,她脑中就像有台老式收音机在不断调频,时而是模糊的人声,时而是刺耳的静电噪音。最可怕的是今早醒来时,发现帐篷内壁被她用指甲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与韩默手臂上的结晶花纹一模一样,而她毫无记忆。
雪橇突然卡在冰缝中。颜殊跪下来徒手刨开积雪,手套很快浸透冰水。韩默在颠簸中半睁开眼,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虹膜。
"坚持住..."她抹去他面罩上的冰碴,"就快到了..."
韩默的嘴唇蠕动。颜殊俯身,听到气若游丝的几个字:"你...也...感染了..."
一阵刺骨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与暴风雪无关。颜殊拉起衣领遮住自己脖颈——今早那里出现了第一缕金色纹路,像藤蔓般向耳后蔓延。她正变成自己曾经研究过的对象,这种讽刺本该令她苦笑,如果嘴唇没被冻僵的话。
克莱门返回帮忙拖雪橇。他鼻子和脸颊已经冻伤,紫红一片。"无人机刚才飞过北坡,"他喘息着说,"热成像范围五百米,我们最多有二十分钟。"
他们跌跌撞撞翻过山脊。暴风雪突然减弱,露出前方悬崖边的方形建筑——锈蚀的铁塔,剥落的水泥墙,看起来确实像普通气象站。但颜殊的医学眼光立刻注意到异常:通风口设计过度复杂,地基比标准结构深至少三米。
"就是这里。"克莱门掏出2号遗孀给的老式钥匙,"零点站。"
门锁冻住了。颜殊用医疗酒精临时制作的燃烧瓶融化冰层,克莱门才得以拧开锈蚀的锁芯。厚重的金属门后是向下的螺旋楼梯,空气中飘着防腐剂和陈旧纸张的气味。
地下部分远比地表建筑庞大。手电筒照亮走廊两侧的玻璃陈列柜——里面不是气象仪器,而是排列整齐的人体器官标本。每个罐子标签上都有日期和编号:1946.09.17-13、1947.01.23-29...
"不是实验编号,"颜殊触摸玻璃,"是死亡日期和年龄。这些是集中营囚犯的器官。"
最深处的主实验室保存完好。老式发电机居然还能运转,克莱门合闸后,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逐一亮起,发出嗡嗡响声。房间中央是张手术台,周围环绕着七台监控设备——原始版的Gene-X频率仪。
"列维博士的圣所。"克莱门将韩默搬到手术台上,"寡妇说他在这里尝试逆转Gene-X的副作用。"
颜殊快速检查设备。令人惊讶的是,1940年代的技术竟如此精密——电子显微镜、频谱分析仪、甚至早期版本的DNA测序装置。墙上黑板写满微分方程,角落里堆着发黄的笔记。
韩默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面罩上。颜殊解开他的外套,倒吸一口冷气——结晶化重新开始蔓延,这次是病态的暗红色,像锈蚀的金属在皮肤下生长。
"药物冲突引发变异,"她翻找医疗柜,"需要强效免疫抑制剂..."
克莱门却在研究墙上的地图:"这里有间隔离室。2号样本曾提到过'净化舱'。"
他们推着韩默穿过短走廊。隔离室门上是厚重的铅玻璃,内部墙壁覆盖着铜网——电磁屏蔽室。正中央的座椅看起来像电刑椅,连接着某种头部固定装置。
"不像是治疗设备。"克莱门警惕地说。
颜殊检查控制台:"频率重置...这是台早期版本的Gene-X调节器!"她突然明白过来,"不是消除能力,而是将变异逆转至潜伏状态!"
韩默微弱地挣扎起来:"危...险..."
"总比看着你死好。"颜殊调整参数,"原理类似心脏除颤,但针对基因频率。"
克莱门按住她的手腕:"先找操作手册。1940年代的技术万一有未知风险呢?"
他们在档案柜里发现了列维博士的研究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德文花体字记录着惊人真相:
"1946年11月7日:Gene-X从来不是武器。它源自Terezin地下发现的古老地衣,能修复辐射损伤。党卫军扭曲了它的用途..."
"1947年2月13日:第七批试验。13号受体(注:指第13位受试者)展现出自然适应性,证实我的猜想——Gene-X本应与人类共生而非征服..."
"1949年5月9日:完成频率重置理论。但需要原始样本X作为引导,如同抗体需要抗原..."
颜殊和克莱门对视一眼。最后一条记录解释了困境——Terezin的原始样本X已经被毁,而没有它,这台机器就像没有子弹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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