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州突然挥剑劈向屏障,却被国师随手一挥击飞。他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渗血:“苏晚,用你的血破阵!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看着自己指尖的血珠,突然想起母亲的话:“至纯之血”。或许,只有未被摄魂铃污染的血,才能破解这个局。我咬碎藏在齿间的解毒丸——那是用清晨的露水和处女的经血制成的,陆承州曾说过,这是北疆巫医用来净化邪术的秘方。
“国师,”我举起手,未被污染的鲜血滴在血池上,“你猜,我的血,是该用来祭铃,还是破铃?”
血珠触水的瞬间,祭台剧烈震动。
国师惊恐地后退,七片铃片突然脱离血池,悬浮在我周围。小川的骸骨发出耀眼的光芒,黑雾化作锁链缠住国师的脚踝,将他拖向血池。
“你怎么可能......”他嘶吼着,“你明明已经被摄魂铃侵蚀!”
“因为我有至纯之血,还有......”我看向陆承州,他正捂着伤口对我微笑,“愿意为我挡刀的人。”
摄魂铃在头顶凝聚成型,发出万钧之力。国师的长袍被风吹开,露出里面布满咒印的皮肤——他才是真正的初代铃主,当年通过夺舍术活到现在,一直用活人血维持生命。
“杀了他,姐姐!”小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用摄魂铃碾碎他的魂火!”
我举起铃片,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国师眼中的恐惧让我想起自己在佛堂被苏柔欺凌的日子,想起母亲被钉在铃阵中的惨状。复仇的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却在触及理智的瞬间退去。
“不,”我低语,“我不会成为和你一样的怪物。”
国师趁机挣脱锁链,掏出匕首刺向陆承州。我本能地扑过去,匕首刺穿我的肩膀,却在触碰到我血液的瞬间融化成铁水。陆承州接住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申时三刻,祭台崩塌。
我抱着小川的骸骨站在废墟中,七片铃片碎成齑粉,化作蓝光融入我的皮肤。陆承州的玉佩终于裂开,弟弟的魂火飘向天际,在空中凝结成孩童的模样,对我微笑。
“姐姐,再见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回真正的人......”
“小川!”我想抓住他,却只能触到虚无。他的身影最终消散在风中,留下枚晶莹的泪珠,落在我掌心。
陆承州轻轻搂住我肩膀,他的后颈咒印已经消失,露出道新的伤疤——那是我用铃片为他祛除邪术时留下的。
“他去了该去的地方。”陆承州低语,“或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到他。”
我点头,转头看向山下。朝阳穿透云层,照亮了青崖山的积雪。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朝廷的援军到了。
“陆将军,苏姑娘!”监军的声音传来,“北戎国师已死,北疆二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人群的欢呼声中,陆承州突然单膝跪地,呈上虎符:“末将幸不辱命,护得铃主周全。”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摄魂铃的力量已经完全融入我的血脉,但此刻的我,不再是被仇恨驱使的傀儡。我伸手扶起他,阳光下,我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棵在风暴中幸存的树。
“起来吧,”我轻声说,“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回将军府,回那个曾经让我们遍体鳞伤的地方,告诉所有人,新的时代,开始了。”
他抬头看我,眼里映着初升的太阳:“你变了。”
“是啊,”我摸向左眼,那里只剩下淡淡的蓝光,“因为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掌控别人的命运,而是掌控自己的内心。”
戌时,将军府的废墟上燃起篝火。
我坐在母亲的梳妆台前,镜中映出我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陆承州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从祭台带回的羊皮卷——那是初代铃主的日记,记载着摄魂铃的真正秘密。
“原来,铃主的使命不是毁灭,而是救赎。”他展开卷轴,声音低沉,“当年初代铃主用自己的魂火封印了战争,却被后人曲解为邪术。”
我接过卷轴,看着上面的古老文字:“当七片铃片齐聚,铃主将唤醒沉睡的魂火,终结所有谎言与杀戮。”
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却不再让人恐惧。我站起身,走向庭院中的老槐树——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树,树下埋着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晚儿,我的孩子,”信纸上的字迹被泪水晕开,“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战胜了黑暗。记住,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复仇,而在于宽恕。原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值得原谅,而是因为你值得解脱。”
我将信折好,收进衣襟。陆承州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递给我一支银簪——那是用祭台的残片打造的,簪头刻着铃兰花纹。
“送给你,”他说,“算是赔礼道歉,为我曾经的怀疑和隐瞒。”
我接过簪子,别在发间:“道歉就不必了,不过......以后别再用剑指着我了,我怕疼。”
他轻笑,眼中闪过狡黠:“那可不一定,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他凑近我,声音低沉,“下次再遇到危险,我可能会用更直接的方式保护你。”
我挑眉,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坦诚。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子时。青崖山的风穿过废墟,带来一丝春的气息。
“走吧,”我转身走向院门,“天快亮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重建将军府,安抚百姓,还有......”
“还有什么?”
我回头看他,晨光中,他的身影被镀上一层金边:“还有,去北疆看看,那里有你师父的墓碑,还有......我弟弟可能存在过的痕迹。”
他愣住,眼中泛起涟漪:“好,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