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山带着裴忌从客栈出来,他在前面走路摇摇晃晃,裴忌见他醉成这样,虽然不放心他能不能带自己看到那封信,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黄柏山站在青楼门口停住了脚。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看你傍身的宝贝么,怎么来这儿了?”裴忌双手抱胸,故意嘲讽道:“我看你就是没有,胡说八道。”
“哼,你也想不到我给东西藏在这里吧。”黄柏山一副得意的样子,沾沾自喜:“我读过书,知道‘狡兔三窟’,藏这儿谁都找不到。”
裴忌嬉笑着上前,胳膊搭在黄柏山肩上:“带我去看看,今儿我请客,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说着,裴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在黄柏山面前晃了两下。
黄柏山哈哈大笑:“好兄弟!走!”
吃过晚饭,韦毅坐在府中的摇椅上吃着姬妾给剥的橙子,管家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甚至连门都不敲,韦毅刚要发威怒斥,管家惊慌失措道:“老爷不好了,皇城司来人要搜查韦府!您快去看看吧。”
韦毅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眼珠子瞪得溜圆:“在哪儿了?”
“就在前院,那些亲从官都已经开始动手搜了!”管家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喉头滚动两下。
韦毅甚至顾不上批件衣服,趿拉着布鞋就往外走,硬生生走出一身的汗才到了前院。
严慎行坐在前院正厅的上座,手里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盖。
“这位大人,请问为什么要搜查韦某人的府上,可有正当的理由?”韦毅面带愠色。
严慎行笑笑:“皇城司就是理由,既然韦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搜查?”
韦毅脖子一扬,质问:“朝廷命官的府上,岂容你们说搜就搜?不给韦某一个合理的解释,明天韦某就要请皇上评理!”
严慎行的手一松,手里的茶杯盖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皇城司接到密报,京城学政韦毅涉嫌参与买卖科举试题,现对韦毅府邸进行全面搜查。”严慎行说罢,吩咐小五道:“即刻起,韦府任何人不得进出。”
小五领命抱拳:“是!”
从韦毅府上搜出来的所有可疑之物都被装进箱子运往皇城司,陆观棋负手而立,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七八个大箱子,其中五个都是韦毅府上的书本纸张。
他对康远道:“连夜翻查,有疑点的全部拿到我书房。”
皇城司里灯火通明,源源不断的册子书本被拿到陆观棋的书桌上,他逐一翻看,试图从中找到韦毅任意一件罪行的蛛丝马迹,先找理由将他羁押,一定能审问出当年私盐案的真相。
而几千里之外的莲花县县衙里,存放百年县志的藏书间也有两个人正在翻找其中。
既然时间是十几年前,宋清荷和萧如晦便从十年前到二十年前这十年的县志一本本查看。
十年里一共能有上百本的县志,宋清荷就靠着书架席地而坐,仔仔细细的翻看。
萧如晦从书架后拿过一摞册子,就看见宋清荷捧着县志看得认真且专注。
他不自觉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干脆也学她一样,靠着自己这边的书架坐下。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宋清荷忍不住打个喷嚏,萧如晦立马放下册子起身过去,道:“你回房休息,明日再看。”
宋清荷头也没抬,眼睛还盯在文字上:“不用,我打算争取在天亮之前看完。”
萧如晦没有再劝,而是离开这间藏书间取了条披风过来。
“这是我的披风,随身没有带新的,你将就着先披上。”萧如晦手里抓着条墨色带蟒纹暗花的披风,手指竟不自觉的微微扣紧,等宋清荷的回答。
宋清荷伸出双手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王爷。王爷要不也多穿件,入夜天凉。”
萧如晦露出一个美滋滋的笑:“我不冷。”说着,蹲下身子,和宋清荷视线平行,问:“你还有几年的县志没看?我还差两年。”
宋清荷看一眼身旁的册子:“我还有一年。手上这本也看完了半年。”
“你饿么?要不然我吩咐下人做碗热汤面,还能暖暖身子。”萧如晦不知怎么,忽的想起白天和宋清荷藏身在草丛的荒唐事,他剑眉微挑,耳尖忽地染上一层薄红。
“不了,这都后半夜了,还是让他们休息吧,天亮了直接吃早饭就行。”宋清荷随手将披风盖在身上,爽朗如山间风过松林,毫无扭捏之姿,抬头望向萧如晦的眼睛亮晶晶。
即使命运给她重重一击,她也完全没有变得阴郁疯狂。
想到这儿,萧如晦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这一年来,我都不敢想你是怎么过来的。”
宋清荷放下手里的册子,想了想,声音涩然:“我到现在也还是会梦见那天的大火,瓦烧得透红,青砖缝里渗的全是血。想到宋家惨死的百余口,我便不能自怨自艾。”
“我要是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萧如晦的声音中满是心疼,眉毛下压,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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