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她望着孩子们手中的灯,又看了看招娣铁盒里的蜡笔,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原来...灯从来没走。"
"是我们忘了点。"楚寒轻声说。
星灼的星轨之力从天空落下,在巷口凝成座小灯台。巧儿的灯芯白焰化作暖光,照亮了老妇和招娣的脸;楚寒的冰烬剑嗡鸣着,剑脊裂痕中渗出的金红光芒,在灯台四周织成金色帘幕。
"开始吧。"星灼说。
老妇清了清嗓子,用沙哑却有力的嗓音念起来:"阿爷编竹篾,要选最直的;阿奶糊红纸,要选最艳的;招娣画兔儿,要画最精神的...这盏灯,要挂在大门口,照得整条街都亮堂堂!"
招娣举起蜡笔,在铁盒盖上画了只圆滚滚的兔子。孩子们围过来,有的用红绸子缠灯穗,有的用碎布片补灯面,有的轻声哼起《灯市谣》的调子。
灯的光越来越亮。老槐树的枝桠间,黑雾正疯狂退散;墙缝里,被撕碎的灯面飘出来,重新拼成完整的莲花灯、兔子灯、鲤鱼灯;巷口的旧铺子里,老板擦着玻璃,笑着对顾客喊:"今天有新到的宫灯,要不要看看?"
暮色降临时,灯市界的天空泛起暖金色。每户人家的屋檐下都挂着灯笼,有的飘出煮汤圆的香气,有的传来猜灯谜的笑声,有的挂着孩子画的灯面——每盏灯里,都住着一个重新苏醒的魂。
老妇坐在门槛上,给招娣梳着羊角辫。她的手不再颤抖,脸上的皱纹里都漾着笑:"招娣,以后这灯市,由你接着守。"
"嗯!"招娣用力点头,"我要画最精神的兔儿,糊最艳的红纸,挂最亮的灯笼...还要讲阿爷阿奶的故事,讲给我的妞妞听!"
楚寒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镜渊界的昭昭说的话:"记忆本身就是光。"原来无论哪个世界,温暖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是有人愿意守着老铺等顾客,是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留一盏灯,是把故事讲给下一代听,把温暖传给下下代。
"该走了。"星灼说。
"去哪?"巧儿问。
楚寒望着天边的星轨。传灯印在掌心发烫,第三行新刻的字闪着金光:"灯芯有双,守人有三;人间有暖,万世不寒。"
"去下一个需要灯的地方。"他说,"毕竟...人间有无数个灯市界,每个灯市界,都需要守灯人。"
三人化作流光,消失在暮色中。
而在他们身后,灯市界的灯火仍在明明灭灭。那光里裹着故事,裹着笑声,裹着一代又一代守灯人的温度——
这是人间的火,最暖,最亮,最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