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他骂了一句。
然后,他的骨架,第一个动了。
他冲到了左威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算我一个。”
“老子烂在这里,也比被那玩意儿格式化强。”
更多的魂火,动了。
他们不再是散乱的光点。
他们在左威的意志号令下,开始移动,排列。
一个以左威和王二-麻子为尖端的、锋锐的V字阵型,在这片灰雾中,缓缓成形。
“这不是冲锋!”左威的声音,在阵列中每一个灵魂的意识里回荡,“这不是攻击!”
“是贴合!是附着!”
“把自己,当成一块装甲片!找到你们的位置,焊死在上面!”
“我们的目标,不是前方的黑暗!”
他的意志,指向那团微弱的青铜光。
“是我们的房东!”
“我们将成为他的甲胄,他的皮肤,他的血肉!”
“我们将用我们的‘有’,去对抗那永恒的‘无’!”
“准备好了吗,弟兄们?”
“准备好,去感受他所承受的一切了吗?”
没有回答。
回答他们的,是阵列的稳定。
是那数千道魂火,燃烧得更加明亮,更加决绝。
“将军。”左威看向那位古老的存在,“为我们指引坐标。”
“我们需要最稳固的锚点。”
将军的暗金色魂体,飘到了阵列的最前方。
“跟着我。”
他没有多余的话。
他带领着这支由灵魂组成的军队,缓缓地,坚定地,朝着那片风暴的中心,朝着那个正在被凌迟的意志,靠近。
一步。
两步。
当阵列的尖端,触碰到秦川那青铜色意志光芒的外沿时——
“呃啊啊啊啊——!”
一声不属于任何人的惨叫,在所有人的意识里炸开。
那是排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兵。
他的魂火,在接触的瞬间,就仿佛被泼上了浓硫酸。
光芒剧烈地扭曲,沸腾。
无数属于他的记忆画面——童年,参军,战斗,死亡——像快进的录像带一样,疯狂闪烁,然后开始崩解、褪色。
“稳住!”左威厉声嘶吼,他的意志力像铁钳一样,强行锁住那个即将崩溃的灵魂,“别去看!别去想!”
“你不是你!你是甲胄的一部分!”
“你是编号734装甲片!守住你的位置!”
那个老兵的魂火,在崩溃的边缘,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他的光芒变得斑驳陆离,但他没有熄灭。
他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焊”在了秦川的意志光芒上。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王二麻子是第二个接触的。
“操!”
他只来得及骂出一个字。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成粉末,再从粉末碾成虚无。
他关于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的概念,开始模糊。
但他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秦川那团光芒的内核。
他看到了那份孤独。
那份独自一人,对抗整个世界的孤独。
“妈的……”他的意志,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艰难地转动着,“房租……可真他妈的贵。”
他的魂火,也死死地钉在了那里。
一个又一个灵魂,前赴后继。
他们像无数块拼图,主动地,痛苦地,将自己拼接到秦川那残破的意志之上。
那团原本正在被撕裂的青铜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由各种魂火光芒构成的、斑驳陆离的“甲胄”,层层包裹起来。
黑暗的侵蚀,没有停止。
但它不再是直接作用于秦川。
它开始撕扯这副刚刚成型的、由数千灵魂意志铸成的甲胄。
账单,开始由租客们支付。